柳昭隐雙手握着拳,把兩條胳膊在胸前轉了好幾圈,然後雙手叉着腰,噘着嘴,還不停地點着腳。
雖然不是很理解,但蕭鶴川猜測,柳昭隐是在表演生氣,便說了一句:“抱歉。”
柳昭隐:“哼!”
蕭鶴川歎了口氣,步入正題:“江昭隐,關于你母親孟文瑩的死,你知道多少?”
柳昭隐:“你認識我?”
蕭鶴川:“你很出名。”
蕭鶴川本以為柳昭隐會驚訝,會警惕,會問他什麼時候認出來的,既然認出來了,又為什麼現在才說,有什麼目的,等等,可是柳昭隐的反應平平淡淡。
柳昭隐:……
師父說了,生死面前無大事,不就是被認出來了嘛。
柳昭隐:“母親去世的時候,我隻有六歲,聽說她是去死囚牢裡探望外祖父和舅舅,不慎感染了疫病,不治而亡的。”
蕭鶴川:“你沒懷疑過?”
柳昭隐:“你有線索嗎?”
蕭鶴川:……
柳圖圖大早上起來就鼻青臉腫的,蕭鶴川才不信他是從床上掉了下去,可惜昨晚他走錯房間的時候,蕭鶴川也正在心虛,錯過了印證的時間。
想起昨天晚上,密室牆上一閃而過的字,還有前天晚上靠在他身上的騷操作,蕭鶴川越想越覺得,地闆磚妖與柳圖圖賤兮兮的氣質如出一轍。
表面看來,柳圖圖隻對賺錢還債感興趣,這麼努力地替江昭隐還債,他們兩個究竟有什麼牽扯?如果地闆磚妖真的是他,那他為什麼要調查此事?是為了江昭隐的母親嗎?
巨額債務和生母之死,都是隻有本人才會背負的東西,難道是他想多了?江昭隐就是江昭隐,柳圖圖隻是他為了出門方便,随便起的假名?
江昭隐真的改邪歸正了?先前,蕭鶴川已經認定江昭隐換了芯子,還推測出芯子姓柳,可是現在他又不确定了。
倘若江昭隐就是江昭隐,那麼蕭鶴川斷然信不過他的人品,案子的事必須守口如瓶。
倘若換了芯子,蕭鶴川又摸不透這個芯子,萬一他和盤托出,芯子卻另有計較,那麼事情将會發展到不可控的地步。
于是,蕭鶴川略過妖不妖的事,說到了政治鬥争。
蕭鶴川:“孟氏的名聲一直很好,與皇室的聯系也一直很緊密,從未有證據表明,孟氏與瑞王有過牽扯,直到瑞王造反,孟家就突然發現了龍袍。”
“就好像有人,想借着瑞王造反案和康慶帝的怒火,除掉孟氏一般,這是疑點之一。”
“嗯嗯,”柳昭隐聽得很認真,沒準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十年的生命啊,快到他的碗裡來。
蕭鶴川:……
看來江昭隐什麼都不知道,本來還指望着能從江昭隐嘴裡問出一些情報呢。
再說下去就該是,魏妃的娘家在文臣和武将中都占據着十分重要的位置,唯獨在經濟上稍遜一籌,魏家一直都很想插手大康王朝的經濟。
魏绾绾遇見江豐德,愛上江豐德,非要嫁給他,保不齊也是魏家在背後一手推動。
在孟氏倒台以前,魏家就一直在扶持張家,魏妃更是将張穎選進後宮,而孟氏倒台以後,張家代替孟氏成為皇商。
孟氏已經被誅了九族,唯一和他們有關聯的人就是江昭隐,可是江昭隐指望不上,孟氏的案子再也沒有人提起。
孟氏父子和孟文瑩的死,偏偏與妖物禍國的寓言有關,讓整件事情更加撲朔迷離。
可蕭鶴川現在的身份是江湖神探,不應該對皇家的事情這麼清楚,他還不是很信任眼前的人,所以決定打住話頭。
蕭鶴川:“然後我也不知道了。”
柳昭隐很明顯地失望了一下,不過查明這件事的真相又不是對方的義務,天色已晚,他告别了蕭鶴川,叫他早點睡。
*
子夜。
郊外,江家祖墳。
柳昭隐帶着香燭和紙錢,想挖一下原身母親的墳,既然事情有疑,那麼屍體上可能會有線索。
柳昭隐本不會驗屍,可是查明真相以後,他可以獲得十年的生命,沒有什麼學不會。
喪彪給柳昭隐準備了10000GB的法醫知識,柳昭隐囫囵吞棗地看了一些,決定先看看屍體,說不定疑點很明顯,那樣他就可以針對性地學習了。
手動挖是不可能的,柳昭隐把挖掘機貼紙都準備好了,天知道圖圖大師的貼紙素材庫裡為什麼會有挖掘機,有人會往自己的照片上貼挖掘機嗎?或許挖掘機的廣告會用吧。
柳昭隐一手拎着香燭和紙錢,一手捧着挖掘機,等到了地方,再把挖掘機放大,到了地方柳昭隐卻發現,有個勤勞善良的田螺小哥正在幫他挖。
蒼天疼他,柳昭隐收回挖掘機,拿出一張野餐用的毯子,坐在上面喝起了茶,春風帶着花香,真是一個舒适的晚上。
有人在挖他母親的墳,他卻喝起了茶?蕭鶴川單手叉着腰,簡直要氣急了。
柳·超絕松弛感·昭隐:……
田螺小哥怎麼不挖了?是有什麼心事嗎?
當年的死囚牢裡有三百多位囚犯,因為死因蹊跷,康慶帝覺得不吉利,做好記錄以後,便把屍體全都燒了,隻有孟文瑩被允許帶回江家安葬。
真正的卷宗在禁衛軍手裡,蕭鶴川看過,從案子的角度出發,他想來看看孟氏,沒想到江昭隐跟他想到了一塊。
想起前兩次,黑衣人敏捷的身手,蕭鶴川便又起了試探之心,他蹲下身子,仔細地端詳起了墓穴,蕭鶴川遲遲沒有起身,就像發現了什麼驚天大秘密一樣。
柳昭隐:……
他也要看!
柳昭隐剛靠近,就被蕭鶴川一腳踹飛了,香燭和紙錢撒了一地,他飛出去十來米,滾了五圈半,才堪堪停了下來。
蕭鶴川皺眉:……
他不會武功?
柳昭隐捂着肚子,面色痛苦:“好痛,你幹嘛這麼大力?!”
蕭鶴川扯下面衣,連忙去查看柳昭隐的傷勢:“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你怎麼樣?”
來祭拜“自己”的母親,柳昭隐便沒有做任何僞裝,就算被什麼人發現了,他也是名正言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