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容休息了一天,次日早上起來,滿血複活。
她決定去找冷宮裡等待她拯救的小王子。
雪停後,天氣似乎比先前更冷。
明容從溫暖的被窩出來,一件件衣裳往身上套,隻是古人的衣服好生繁複,總是這兒的帶子忘記系了,那兒的扣子扣錯了。
冬書說:“姑娘,奴婢來。”
她替明容穿好了,剛起身,聽小姑娘十分自然的說:“謝謝。”
冬書一怔。
明容見她望着自己,神情古怪,便問:“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冬書搖頭,“這些都是奴婢分内之事,怎麼當的起姑娘一聲謝。”
明容問:“我今年幾歲?”
冬書回道:“再過四天就是您的十二歲生辰。”
明容心想,真是巧了。
這位書裡的明姑娘,和她同名同歲同一張臉,緣分呐。
她歎氣:“十二歲還不會自己穿衣服,好丢臉。”
冬書不小心笑出聲。
明容也笑。
冬書取來一件貂皮裘,道:“一點兒也不丢人,就算永遠不會又有什麼打緊?奴婢這輩子都不離開姑娘,一直伺候您。”說完,思忖片刻,又道,“不過,日後總得學會伺候姑爺穿衣。”
“姑爺?”
那不就是她未來的老公。
明容笑:“我自己的衣服都不會穿,誰還管他啊。”
冬書将貂裘披到她身上,又替她梳頭。
吃早飯的間隙,明容試圖喚醒系統,她想知道冷宮在哪,可狗系統要麼睡懶覺要麼裝死,怎麼呼喚都不理。
明容一邊罵它,一邊琢磨怎麼投訴渣系統服務态度欠佳。
吃完飯,長甯宮的管事宮女問竹來了。
皇後擔心侄女吃一塹沒能長一智,昨日才栽了大跟頭,今天又不怕死地跑出去蹲太子,于是派她來看着。
問竹笑眯眯的說:“容容姑娘,奴婢陪您玩耍,好不好?”
明容有點心動,但是正事要緊。
她搖了搖頭,“問竹姐姐,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當然。”問竹說完,又道,“……叫奴婢的名字就好。”
可那一聲姐姐仍讓她發自内心的微笑,因為明容實在是個讨人喜歡的小姑娘,白白淨淨的,甜美乖巧,待人也有禮貌,全然不似有些世家貴女那般驕縱。
明容猶豫了會兒,開口:“冷宮怎麼走?”
問竹驚訝,“冷宮?”
明容點頭,期待地看着她。
問竹皺起眉,反問:“冷宮是哪一座宮?”
這下明容也懵了。
問竹為什麼不知道冷宮的存在?這和電視劇演的不一樣,和狗系統說的也不一樣啊!男主不就住在冷宮裡麼。
“冷宮,冷宮就是……”明容努力思考,“犯錯的妃子住的地方。”
“哦,那是掖庭。”問竹說,“犯錯的妃嫔和宮女都在那兒幹苦力,那地方晦氣。”
“犯錯的皇子也住那裡嗎?”
“皇子?”
問竹看着求知心切的小姑娘,默了默,說:“姑娘怎會問起這個?”
明容扯了個剛才就想好的借口:“我聽說宮裡有個犯了錯被關起來的皇子,太子經常去找他。”
——去欺負他。
問竹歎了口氣。
原來還是為了太子,容容姑娘可真固執。
她答道:“你說的那人原是九皇子,他因純妃的過錯,如今已成庶人趙檢,住在純妃生前的未央殿。姑娘若因為太子的緣故對他好奇,那更應該遠着他,太子是極恨他的。”
明容問:“為什麼?”
問竹笑了笑,“都是陳年舊事,知道了徒增煩惱。姑娘聽奴婢一句勸,更何況……”她故意斂容,用冷嗖嗖的語氣道,“未央殿鬧鬼。”
明容後背一涼,抓緊了領口,“我、我想出去走走。”
問竹又要勸:“皇後——”
明容豎起三根手指,發誓:“我保證不去找太子殿下。太子可厲害了,動不動打人罰跪,我躲他還來不及,哪兒敢往他跟前湊。”
問竹想了想,道:“且容奴婢去請示皇後娘娘。”
未幾,她去而複返,“娘娘允了,走吧,奴婢知道哪兒的寒梅開得最好。”
*
皇城巍峨。
有問竹帶路,在宮中行走方便了許多。
明容和冬書從前隻敢在長甯宮附近逛一逛,最多走東宮和長甯宮之間的一條直線,從沒到過陌生的地方。這會兒問竹在前,她們見着什麼都覺得新鮮。
尤其是明容。
她看雕欄畫棟,看古色古香的建築,覺得好玩。看路過的宮女和太監,更覺得新奇。看侍衛,也覺得有趣。
她年紀小,長得更顯小,因此對面的人也不計較小姑娘太過直白的目光。
又走了一陣,一隊侍衛攔下她們。
那是禁軍的人,巡邏至此,見明容和冬書面生,舉止又不似宮裡的人,便上前例行詢問。
問竹作答以後,侍衛本想放人,突然看見了什麼,紛紛往邊上站立,垂首以示敬畏。問竹趕緊也拉着冬書和明容靠邊站。
他們都低垂頭顱,貌似恭敬。
明容不明所以,向前張望。
不遠處,一行人飛快地走來,仿佛隻在一瞬之間便到面前,然後飄然遠去。
為首之人清瘦而高挑,身着素色大氅,底下依稀可見藍色錦衣。
他一經過,這紅牆綠瓦的深宮,忽然便淡化成飄渺的山水圖,而他自是那落拓千山行的浪子,眉梢眼角,盡是風流意氣。
那人似乎感受到她的視線,回眸看來,微微一笑。
明容倏地紅了臉,急忙低頭。
一行人走遠了,侍衛便也離去。
四下無人,明容悄悄拉了問竹的手。
“問竹姐姐。”她壓低聲音,卻難掩激動,“那就是聖上嗎?他和我想象的——”
“噓,噓!”問竹吓白了臉,忙不疊地制止她的胡言亂語,“姑娘這話不能亂講,被人聽去可是大罪!……那是沈令,沈大人。瞧他們的樣子,應該剛從宮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