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珠子。”趙巽從袖子裡拿出一粒珍珠,抛到半空又接住。
趙枕河說:“這不是東海貢珠嗎?”
趙巽随意道:“是啊,我那兒太多了。父皇賞賜給我,四哥給我,我娘也給我,放着太浪費,我拿來打鳥玩,一打一個準。”
趙枕河盯着價值連城的東海明珠,沒說什麼。
轎子裡傳出一道虛弱的聲音:“……敗家。”
“四哥,你醒了?”趙巽喜道。
他一掀開轎簾,冷風灌入,趙秀連連咳嗽:“放下!”
趙巽退開。
“敗家?”他低哼,又向上抛起珍珠。
冬日陽光下,明珠在空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
“這回待在燕北大營,舅舅應承我,不出三年,我必定獨自率軍出征。”他眯起眼,黑眸鋒芒畢露,“如今敗多少家底,三年後,老子千倍萬倍掙回來!”
*
回長甯宮之前,明容先去了一趟太子的東宮,但沒見着人。
明容到那兒才知道,原來太子的寝宮不是随便就能進的,除了皇帝,其他人若無太子應允,一概不得入,皇後和貴妃也不例外。
可見莺莺說的對,天子以下便是太子,那惡人有資本為所欲為。
明容在宮外碰見趙枕河。
紅衣少年面容溫和,态度也是三人組中最有禮貌的,“明姑娘來的不巧,太子吃了藥歇着呢,你們明日再來吧。”
明容問:“他一直昏迷?”
“路上醒了一次,沒說幾句話又暈過去,連藥都是硬灌下去的。”趙枕河無奈,停了一會兒,笑笑,“不過,他再次昏迷前,有說要見你,所以明天來吧,不會讓你再白跑一趟。”
明容對他欠了欠身。
回到長甯宮,皇後叫她過去,見到她,吃了一驚。
“這又怎麼了?”
皇後把明容拉到身邊,望着她受傷的額頭。
上次額角腫起一個包,還不怎麼明顯,如今卻在前額新添了一道傷口,頭破血流,觸目驚心。
明容鼻子一酸,雙眸蓄起淚霧。
她用力擦掉。
……不敢哭。
在未央殿,她覺得反正要被處死,無所畏懼。可聽了莺莺的話,又反思一遍自己的作為,才知道後怕。
她怕連累為了保護她連命都可以不要的冬書,和對她那麼溫柔的皇後。
她也怕連累沒見過面的古代爹娘。
明容紅着眼睛,輕輕道:“冬書,你說。”
冬書便把發生的事情,揀緊要的講。
皇後聽完,許久無言。又過一會兒,她掏出竹青色的帕子,擦去明容眼角的一滴淚,“你罵了太子?”
明容:“我明天找他道歉。”
“别去。”皇後說,“去了他也不見你。”
“他說要見我。”
“他——”
皇後驚訝,揮手讓左右的宮女退下。她拉起明容微涼的小手,輕聲問:“容容,你可知太子為何常去未央殿?”
“他找九皇子麻煩,欺負人。”
皇後沉默。
她看着小侄女那雙濕漉漉的眸子,好半天,歎一口氣。
“當年住在未央殿的純妃,她是九皇子的生母,也曾是先皇後葉氏的侍女。”
“十年前,她因涉嫌謀害尚且年幼的太子,被聖上幽禁于寝宮,後又買通葉皇後的另一侍女,一錯再錯,終緻東窗事發,不得不畏罪自盡。”
“純妃毒殺了葉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