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為什麼性格就那麼惡劣呢?
明容深吸一口氣,小聲說:“……我來道歉,上次是我不對,不該沖着你發火。”
趙秀淡淡道:“你姑姑對你說了什麼?”
明容不解。
趙秀翻一頁書,頭也不擡,“她告訴你,先皇後是純妃殺的——”他拖長調子,忽的一笑,凝視她,“可憐我?”
明容沉默會兒,說:“……我就是來道歉的。”
“我不可憐麼?”少年靜靜的問,“我四歲沒有了娘親,一個人孤零零的在東宮長大,身邊群狼環伺,太多人恨我病得不夠重,死得太慢。父皇隻知在鳳鳴宮懷念亡妻,終日郁郁寡歡,對我卻吝惜一句關懷。”
明容覺得他今天吃錯藥了,不,可能吃了太多藥,腦袋壞掉了。
他竟然也能好好說話,不開嘲諷腔,不盛氣淩人。
真的活見鬼。
“我不可憐麼?”他又問。
明容說:“可憐,可憐啦。”頓了頓,再一次申明,“我就是來跟你說對不起——”
“撒謊。”趙秀低低道,目光如冬日霜雪,清淩淩的冷,“你隻覺得趙檢可憐,認為我欺人太甚,将陳年舊怨遷怒于他。”
明容心裡正是這麼想的。
她不願意和太子讨論這個問題,她總覺得對方不懷好意,在動壞腦筋。
她按照記憶中的禮數,屈了屈膝蓋,說:“殿下靜心休養,民女不敢叨擾,告退。”
語畢,急着走。
“站住。”趙秀揚聲。
明容不得不回頭。
趙秀盯着她一會兒,平淡道:“你真覺得慚愧,那就過來。”
他當真古怪。
反常即妖。
明容不肯去。
趙秀問:“怕我?”
明容慢吞吞的說:“怕你,吐血。”
趙秀嗤笑,忽而放柔語氣:“你不氣我,我怎麼會吐血?”
“昨天,你醒來一看見我,就吐血了。”
“你吓到我。”
“……”
明容借口用盡,不知怎麼推拒。
就在這時——
【系統提示】
1.兩眼一閉,裝暈。(太子好感+0)
2.握住他的手,深情的說:有我關心你。(太子仇恨+3)
3.抱他,靠在他肩膀上說:以後容容陪着你呀。(太子仇恨+5)
明容想起上一次拉仇恨值,叫他哥哥的後果。她的小腿發軟。
但她不可能裝暈,莫說沒有昏迷的理由,真的假裝暈過去,鬼知道他會幹什麼。
而且,她總是要完成任務的。
如果能獲得5點仇恨值,總共就有88點。
越快刷滿,就越快能對他退避三舍。他走他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不必再産生交集。
她猶豫。
耳旁響起咳嗽聲。
趙秀又在咳嗽,咳得弓起身子,蒼白的臉頰浮起病态嫣紅。
他真的很瘦。
明容有一點真心的可憐他。
倒不是信了他胡說的一個人長大、孤零零什麼的鬼話。她才不會相信。他出門就跟遊街似的,總有無數人相伴,他的兩名小跟班和侍衛都對他忠心耿耿。
隻是,他病得太重。
以古代糟糕的醫療條件,他能活到成年才被趙檢處死,也算一個醫學奇迹。
趙秀還在咳嗽。
明容長長地歎了口氣。
她走到桌邊,倒一杯茶,遞給他。
趙秀握住她的手腕,讓她在床榻邊坐下,不接茶杯,反而輕聲問她:“如果你養貓,會起什麼名字?”
明容怔了怔,下意識答道:“豆豆。”
就像她收養的大胖橘。
趙秀又問:“如果養狗呢?”
明容眼前浮現養了很多年的花斑流浪狗,胖狗沖她搖尾巴吐舌頭。她快樂地笑起來,“小胖豬!”
“……很好。”趙秀的聲音如一滴冰涼的水,輕輕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