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語體内的魔氣凝聚在一起後越發強大,他身上的魔紋似乎深深的刻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黑紅交加的血痕。
少年原本瘦削清秀,染上魔氣的同時讓他看起來似乎更為驚豔妖異。
他的眼睛泛起紅色的魔光,眼尾似是染上黑色的墨迹,肆意的傾斜向上劃過。少年的嘴唇豔麗異常,由于魔氣過盛反吐出一口鮮血,順着下颚不斷滴落。
衆人見到他,就像看到了千年前伏誅的魔尊,而今,他更加強大。
法陣困不住解語,不多時便崩塌離析。
而夜合失去了神女的法力庇佑,隻能被緊緊的禁锢在法陣裡。
她的臉色很蒼白,嘴角還淋着血,绯色的衣服上沾染了很多藍釉留下的血,被浸染成一塊塊的暗沉。
她拼勁最後的力氣,嘶啞的說道:“不要殺了他,隻要淨化了他身上的魔氣,他便是無罪。我自是罪無可恕,便該由我承擔……咳咳……”
夜合承受不住,疼痛自她的心髒處而來,使她不得不痛苦的捂住心口,随之狼狽的倒在地上。
她費力的擡起頭去看即将魔化的解語,“你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不要被它所控,要活着,不要做行屍走肉。好好活着……替我去看星河……”
解語始終徘徊在即将魔化的邊緣,他痛苦的抱着頭,頭發已經因為他的粗魯掙紮而散落,它們都在風中飄揚,使他看起來更如鬼魅一般。
不!我不能被魔氣所控!
我……我是解語!不是它們所謂的魔尊!
我從未想過要殺人!也不想殺人,不想為禍人間!
我答應了阿娘……還有那個神女,要好好活着,去看人間的……星河!
想到這裡,解語暫時奪取了身體的控制,他施展魔氣,替夜合掙開了法陣的束縛。
随後他踉踉跄跄的走向她,試圖想扶起倒在地上狼狽不堪的神女。在他心中,她應該永遠是那副威嚴又華貴的樣子,她應當穿着漂亮的绯色衣裙為蒼生做最公正的審判。
是她拯救了自己,卻要一個人獻祭神庵,是她說過會相信他。一個好不容易才選擇相信他的人,他怎會就這樣看着她死去呢?
“你們不要殺她!不要殺她!她沒有錯,她在竭盡全力救我,也在救别人。真的!她是個好人,不是你們所說的什麼妖女……救救她,救救她,不要就這樣讓她白白死掉……
“我……不明白你們說的什麼天道,可是為了救不相關之人而要獻祭自己生命的人,一定不算是壞人吧……縱使神女有錯,可是這天下又有誰是真的無罪呢?……法則尚能更改校正,為什麼……神女就偏不可以……”
解語一直在沖着日沉閣在場的人朗聲說着夜合如何拯救了自己,又如何設定計劃打算還自己無罪之身,可是她從頭卻沒有想過她自己的處境有多麼糟糕,又該如何自救……
由于魔氣強盛且随時都會魔化,因此衆人皆不敢過于靠近他,眼淚濕潤了眼眶,混着鮮血,最終在他的臉上緩緩流下幾行血淚。
他痛苦的、失聲嘶吼,仿佛随時都要失控。
魔氣太強大了,他隻是一個凡人,已經撐了許久,現在終于到了失控的關頭。
“不要殺她,不要殺了神女……要殺便殺我就好,我死了,神女就會解脫戴罪之身……反正一切因我而起,我即将要魔化……殺了我,放過神女……”
因為,她可是世界上最後一個檀羽族神女,也是唯一一個會相信他的神女。
他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絕望,甚至帶上了懇求:“以我之命,換她生。”
衆人一片嘩然。
“他馬上就要魔化了,我們必須趕緊殺了他,否則一旦為魔氣所控就會大殺四方,六界危矣!”
“可是神女……我們要怎麼處置?畢竟藍釉違逆天道在先,也是他帶走了這個少年,一切說不定都是他的陰謀啊。”
“不能放過他們!即便藍釉罪責深重,可他已死伏誅。神女畢竟觸犯了天道,這些年她也一直在違背天道的旨意私自審判!你們也看到了她受了神庵和魂誓的反噬,若無錯怎會如此!她始終背叛了檀羽族千年的規定,仍是戴罪之身。不要忘了,她還有黑月印記。”
夜合已在最後關頭,被尚有一絲清醒的解語推開,她才昏昏沉沉的蘇醒過來。
夜合深知自己已難逃此劫,早在昨晚就已經預測到了不是嗎?藍釉已離去,而自己有愧于他,亦牽連了這少年,想到這裡,夜合默默決定要做些什麼挽救當下的結局。
她堪堪穩住身形,然後疲憊的坐起來運氣。
她現在法力盡失,可還好,她是檀羽族的後裔,她身上有着最後一絲檀羽後代的血脈。
夜合暗暗調動心髒中最純潔的一滴血液,那是藏在其中的檀羽血脈。
她如今已身負重傷,調動起這點血來頗為疼痛,不多時她便已冷汗淋漓。
在那滴凝聚着檀羽族的血液終于被她提煉在手中,她已支撐不住。
一口鮮血湧上來,夜合知道她五髒六腑俱損,早就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她使勁的擦去嘴角淋漓的鮮血,打起精神。她已失血過多,眼下陣陣發昏發暗,可還是勉強坐好,悲痛的看着解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