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那日白帝幻化出了大片的幻景，和人間娶親時幾乎一樣。

周圍的人都是他用法術幻化出來的人類，他們的頭上都有一枚海棠花紋樣。

我麻木的跟着流程，連拜了三拜，心裡毫無波瀾。

到處都是假笑的面具和一觸即散的幻影，這場大婚也不過是一片虛拟。

我知道白帝從前的法力深厚，他能在月城整片天空都幻化出星河的場景，而現在他支撐着這場大婚的場景都有些疲憊。

在說完“禮成”後，我揮手打斷了那片幻景，一時間空曠的殿中隻剩下我們兩個人。

白帝看似有些累，我不知道昨晚他都去幹了什麼，他也未曾告訴我。他身上的戾氣增強了，可他卻變得逐漸虛弱。而他也明知道我放走了江陵，也找不見斯氏夜，他也不曾過問。

我們就這樣相互欺騙和利用，直到走完生命最後的一程。

我想起來江陵所說，勸我不要辜負，反正無論結局如何，此生我都是還不了他的恩情了。

白帝從袖中掏出一件東西，那是一枚精巧的鏡子，鏡子背後刻畫了星河和花燈，還有一座橋，很多人。

我看着像是上元節，接過鏡子後我發現這不是一面普通的梳妝鏡，裡面被施加了白帝的法術。

鏡面裡映出我的臉，下一秒我便恍若置身于鏡中的世界。

那是一個上元佳節，我站在一座橋上，那橋上刻着“望月橋”三個字。

夜空之上是一片璀璨盛大的星河，還有無數花燈飛向暗夜，使夜晚看起來如此閃爍，繁星點點。

周圍的場景是在變化的，星河在流淌，橋下的水也在流動，周圍的人聲鼎沸，煙火爆竹閃亮，都是可以感受的。

馬車在寬敞的街上慢行，簾中的少女們歡快的掀起軟簾望着琳琅滿目的煙花連聲贊歎；街坊的小孩子們玩鬧一處，拿着手中各式各樣的兔子燈、小人燈喧喧嚷嚷的追逐玩鬧；樓上紡織的繡娘們一面繡着精巧的錦緞一面迎着清涼微拂的風咿咿呀呀的輕哼着城中新編的小曲；幾個文人墨客在水中劃動船槳，船隻慢悠悠的穿過橋洞，又在頭頂處重見光明，不多時便已随着繡娘們的小曲作出了不少才華橫溢的詩詞來……

我還看到了兩個少女也在橋邊看着星河，其中一個說：“快許願啊！據說對着流星許願願望可成真的。”

另一個十分驚喜：“真的嗎？那我想要……”

還沒等說完，就被那個少女給打斷了：“不行的，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那好吧，那我在心底默默許願。”說完，兩個女孩便不吭聲了，她們虔誠的雙手合十，對着滿天的流星雨閉眼祈禱起來。

……

我還聽到了有人在旁邊說這望月橋是觀賞月亮的最佳地點，如此繁華盛景，燦爛星河，令人沉醉其中。

我轉身，身邊就是白帝，他好像是人類二十四五歲的樣子，一雙鳳眸安靜漂亮，正站在我的身邊陪我共賞星河。見我看他，他便也轉過來對着我笑……

随後我看見他默默的在許願，我也跟着他一起許願，忽然我聽見了他的心聲。

“雖不知你是何人，但願你一定要平安來到這世間，若不然，我也會找到你。”

明知道這隻是鏡子的幻境，可我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好像很久之前我們就一起看過星河了。

這是遙遠的雲覺一百二十六年，可那時的盛景如今就出現在我眼前。

我也跟着閉上眼睛，雙手合十，“若有來世，便讓我先去尋你，我情願還做一個妖怪。”

天上的星河還在流動，光華閃耀，流光四溢，當真美極了。

場景消散，我渾身隻剩下冰涼的一片霧，這是白帝的法術。

他制造了這面鏡子，可以讓我無盡的穿梭其中感受星河，甚至還能感受到和他一起。

白帝笑着看我，“小辭，這是我送你的新婚禮物，你喜歡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