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幾天後舉行,是莊園裡的農民們邀請我去的。”
伊薩繼續道:“他們告訴我可以帶莊園的人一起去,如果你要來,我就不将這件事告訴葛蕾絲女士了。”
去參加婚禮的話,普蘭塔特便不能以面具示人,但這樣一來,葛蕾絲女士就會認出他。
“那我們可要瞞好,”普蘭塔特回伊薩,“葛蕾絲女士可不好糊弄。”
伊薩不擔心這個,“葛蕾絲女士最近忙着幫艾琳娜找一位家庭教師,我想,隻要我們不主動提,她就不會發現。”
幾天後,安米亞諾依舊是一個晴天。秋天的幾場雨下完,這裡的空氣就開始變得幹燥,農民們趁着這樣的天氣将所有成熟的作物收好,葡萄也都放進了酒桶裡。他們将新封好的酒桶搬入地窖,又擡出了家裡已經釀得香甜的葡萄酒。一般在慶賀大事時,農民們才會将自家的葡萄酒拿出來。
伊薩在婚禮的現場看見了疊成小山似的橡木酒桶。
到場的人比他想象的要多很多。
對于住在郊外的農民來說,這是不可多得的放松機會。因此知道這對青年伴侶要舉行婚禮時,他們都熱情地帶來了家中的食物。
教堂的建築不知道為什麼塌了一部分,農民們在教堂前的空地上擺了張長桌,中間的大盤子已經盛着剛烤好的、熱騰騰的羊排和野兔肉。地上修了幾個竈台,鍋裡滾着放了胡蘿蔔和紅椒的濃湯。
湯還沒煮好,但香氣已經順着空氣傳到伊薩的鼻子裡了。
伊薩避開了一個端着一筐洋蔥飛快跑過的孩子,就聽到有人在叫他。
“這裡!大人,請來這邊!”
男青年換上了簡潔的褐色長袍,在人群中踮起腳和伊薩招手。
他和普蘭塔特朝着那個方向一齊走去。男青年站着的地方放了許多長椅,大概是考慮到伊薩的身份,他們還在椅子上墊了繡有花紋的布。
男青年對莊園裡的一些人眼熟,但不認得伊薩旁邊的人,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叫。
“這是我的朋友,他……”伊薩看了一眼普蘭塔特,“是一名騎士。”
男青年同樣熱情地向普蘭塔特打了招呼。
男青年向他們介紹了宴會的流程,新人會在村長的念出的誓詞下擁抱,之後所有的農民們會一起跳舞、唱歌。
有許多農民認出伊薩,卻不敢上前問候,總是看向他,然後又移開視線,伊薩覺得自己招架不住這些沒有惡意的目光,趁着這場宴會沒開始,他走到了教堂的側面。
他在原地呼了幾口氣,一回頭,看到了同樣跟出來的普蘭塔特。
被人看見全程,伊薩摸摸頭發,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還以為自己能應對這樣的場面了呢。”
“這不丢人。”
普蘭塔特的眼睛跟着伊薩的手微微上移。教堂後面種着一棵落葉松,它的枝幹伸向伊薩所站的位置,枝條上的葉子黃燦燦的,有些已經是半脫落的狀态,即使沒有風,也有幾片又窄又短的葉子飄了下來。
有一片葉子正好落在了伊薩的頭發上,但他尴尬地摸了一下頭發後,就将手放下了,并沒有發現。
普蘭塔特卻看得很清楚,葉子的顔色比伊薩頭發的顔色要深,很明顯。他伸手将它拿了下來。
“嗯?”伊薩看到,擡頭望了望那棵松樹,“謝謝。”
農民們借來了鼓和短笛,調試樂器的聲音逐漸傳來。伊薩在角落裡多待了一會兒,在音樂聲完全響起前走出去。
結婚的女青年穿着縫着白紗的裙裝,伊薩按照他們的習俗為他們遞上一束鮮花。簡單卻莊重的儀式結束後,伊薩和普蘭塔特都被邀請到餐桌上。
酒桶打開後,伊薩很快聞到一陣香甜的氣味。他喝酒的次數不多,在莊園時,他接觸最多的就是蘋果酒和葡萄酒,相比于葡萄酒,他更喜歡蘋果酒清爽的口感。但農民們自己釀造的葡萄酒讓他有些驚喜,這酒的酒味很淡,非常符合伊薩的口味。
在周圍的人聊天、唱歌的時候,伊薩不知不覺中喝了許多杯酒。但他不知道,農民們釀酒的步驟與大型的酒坊不一樣,他們釀出的酒嘗着沒有正常的葡萄酒醇厚,但更容易醉。而伊薩沒發覺,他本身的酒量就不高。
因此,宴會快結束的時候,伊薩臉頰兩側微微發紅,鼻尖也滲出一點汗,他的意識開始模模糊糊的。
将要離開時,普蘭塔特才發現伊薩的異狀。
“還好嗎?”
普蘭塔特看着伊薩稍稍搖晃的步伐,怕他直接摔了,便攙了他一把。
酒勁上來後,伊薩隻覺得腦袋有股熱氣湧上,但它又無法找到出口,導緻伊薩的臉變得更紅了。
他根據臉上的熱意判斷出自己的狀态并不大妙,但他還能聽清旁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