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
夏青陸屏住了呼吸。
銳利狹長的眼睛,黑白分明,濃密的長睫眨動,讓人很想拔一根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麼長。
高挺的鼻梁,鼻尖幾乎觸在一起,仿佛能聽見對方呼吸的聲音。
夏青陸和楚望南一起長大,兩人也經常睡在一張床上,晚上面對面聊天,但從未有過這麼近的距離,近到能看見楚望南眼睛裡倒映着的自己望着他發呆的模樣。
楚望南也是一頓。
接連被同性告白,以及在咖啡店被男人偷用過的口罩和毛巾的事,讓他不得不注意到以前沒有注意到的事。
比如現在他和夏青陸過近的距離。
莫名的情緒在心裡升起不到一秒鐘,很快就因熟悉對方氣息的身體掩蓋過去。
這是夏青陸,不是别人。
楚望南還沒想清楚心裡那股莫名的情緒究竟是什麼,看見夏青陸望着他,似乎是發呆。
“你流口水了。”
夏青陸下意識一擦嘴角,幹的,随後反應過來,耳朵漲紅:“楚望南!”
楚望南提前捂住言言的耳朵,朝他一挑眉。
言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們。
孩子還在這裡,夏青陸想要報複也找不到合适的機會,直到他們在陳述的邀請下吃完晚飯,各自回家時,他的臉色還是臭臭的。
出了門,夏青陸一言不發地下樓。
楚望南跟着他:“還在生氣?”
夏青陸不理他,掏出鑰匙,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鑰匙晃得嘩啦嘩啦響,彰顯着主人的怒氣。
夏青陸其實是個很好說話的人,脾氣來的快,去得也快,像今天這樣生悶氣生那麼久,連楚望南也很少見到。
他收起随意,認真想了想:“我請你吃上次你想去吃的那家烤肉。”
呵,誰缺那點錢。
夏青陸高冷地想,鑰匙晃動的聲音卻誠實地變小。
楚望南:“再給你買你生日那次想要的遊戲。”
忍住,這些都是魔鬼的糖衣炮彈。
夏青陸咬牙,一聲不吭地插入鑰匙,扭動開門。等楚望南腳步踏進來後,他猛地發難,手臂鎖住楚望南喉嚨,腳勾住他的腿兩個人一齊往地上倒。
楚望南一時沒注意,被他按倒在地上。
夏青陸憋紅了臉,控訴他:“捉弄我之後還想用糖衣炮彈侵蝕我,哼!我告訴你,我是不會那麼容易屈服的!”
“快說,你錯沒錯!”
“我錯了。”楚望南無奈道。
“服不服!”
“服。”
“烤肉和遊戲什麼時候兌現!”
“今晚就……等等,你不是說你不屈服嗎?”楚望南用懷疑的眼神看他。
夏青陸理直氣壯:“那是我剛剛氣沒消,現在氣消了那就不是糖衣炮彈了,是我應得的補償。”
楚望南:……
他拍拍夏青陸大腿:“行了,快放我起來。”
“你還沒說給不給。”
“給給給。”
夏青陸松了手,楚望南撐着地闆坐起來。
“明天叔叔阿姨不在,我媽讓你來我家吃飯。”臨走前,楚望南說道。
“行,知道了,我明天早點去。”
夏青陸扒拉着門框,送楚望南出門後,把門關上,然後無聲尖叫着沖回房間,對着空氣拳打腳踢。
“啊啊啊啊啊!我怎麼會看着楚望南發呆!”
夏青陸膝蓋下墊着一個枕頭,面前特意擺放着一張他和楚望南的合照,語氣悲憤:“我們可是兄弟啊!”
怎麼能對着兄弟的臉發呆呢?!簡直是罪大惡極,罪不容誅,罪加一等!
夏青陸面對照片跪着,虔誠反省自己的過錯,然後再把《總攻之霸道校草的幸福生活》找出來,苦大仇深地盯着它,仿佛盯着罪魁禍首。
“都是你的錯。”他使勁點點封面上的大字。
托劇情的福,他現在覺得楚望南看狗都深情,和陳述多觸碰一秒,兩人感情線就大進展,仿佛電視劇主角愛情來臨時的粉紅特效。
可怕得很。
就連自己剛剛對着楚望南的臉,都恍惚地想:楚望南的臉以前有這麼帥嗎?
“那是我兄弟那是我兄弟那是我兄弟……”
夏青陸平躺在床上,雙手交疊置于腹部,安詳地閉着眼,念咒語般連着念了幾遍。
他臉上洋溢着淨化的光輝,感覺到心情平靜下來後,欣慰地點點頭。
果然,都是劇情的錯,他還是純潔的。
夜晚,夏青陸平靜地睡去。
在夢裡,他看見了楚望南,他向他走過來,低頭,眼神缱绻,伸手撫摸上他的臉。
夏青陸呆呆地看着他嘴唇翕張,溫柔地說出一句話:“你也會夢見你的發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