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夏青陸得意地看過來。
楚望南垂在腿側的手指微動,很想給他腦門上來一栗子。
夏青陸背後微涼,提前感應到危機,連忙帶着言言出去:“先不說了,我把孩子還回去。”
他跑得飛快,楚望南甚至沒來得及抓住他。
柳方儀就在一旁看着他們直笑。
無奈過後,楚望南轉身,洗幹淨手問道:“媽,還有什麼要幫忙的嗎?”
“沒有,六六都幫忙做完了。”
柳方儀這麼說,楚望南也沒有真的撒手出去,而是将最後瑣碎的掃尾工作做完,連洗手池旁邊台面上的水都擦得幹幹淨淨。
柳方儀含笑看着高大的兒子彎腰在廚房裡打掃。
“對了,你們也快要開學了吧,車票買了嗎?”
楚望南:“買了29号的車票。”
清大30号新生報道,聽說宿舍床位是先到先得,提前一天過去,在酒店住一晚,第二天就能早點報道完,挑個适合的床位。
柳方儀點點頭,又問:“那六六呢?”
楚望南:“他沒搶到29号的車票,30号再過去。”
等夏青陸到達京市,至少也是中午了。如果不是宿舍要報道完才能知道,他就可以先幫他占個好位置。
這還真是不巧,如果能同一班飛機出發,兩個孩子也能做個伴。
不過兩個孩子都這麼大了,還是男生,也不用太擔心什麼人身安全。
柳方儀沒有再問。
時間一天天很快過去,微信朋友圈裡接連傳來大學報道的消息,班群裡每天都熱熱鬧鬧的,大家都在興高采烈地分享自己的學校。
唯獨夏青陸的心一天天提起來,根本輕松不了。
楚望南出發那天,臨了還對他說:“我先去那裡等你。”
夏青陸心跳都加快幾分,被吓的。
他沒告訴楚望南,其實他也買了29号的飛機票,因為京大也是30号報道,他想着提前一天過去,住一晚酒店第二天早早去報道挑個好床位。
如果告訴楚望南他也是29号的飛機票,到時候就難脫身了。
難道他要在楚望南拉着他往清大走的時候,當面告訴他自己讀的其實是京大?
楚望南會殺了他的吧?!
到時候新聞上就會有報道“清大門前,一男子暴打朋友,原因竟是朋友要上京大”或者“清大和京大之争,惹得一對發小當街大打出手,誰究竟才是國内TOP大學?”
夏青陸渾身哆嗦一下。
他走的時候,表情悲壯,拉着行李箱,仿佛不是去上大學,而是去上刑場,風蕭蕭兮易水寒。
夏山菡看得又好氣又好笑:“我不是讓你早點跟小南坦白嗎?早都幹什麼去了?現在才來心慌。”
也不知道這孩子别扭的點究竟在哪裡,如實說,難道小南還會把他吃了不成?
夏青陸也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但這種事,就是拖得越久越難開口。
他總想着明天,明天就告訴楚望南,然而等到明天,他又慫了。就這麼一天天地拖延下來,不知不覺就到了開學報道的日子。
最根本的,其實是他突然變卦的原因。
京大的心理學專業更好,這個理由能騙過夏山菡,可騙不過楚望南。畢竟小時候偷吃了糖,楚望南能從蛛絲馬迹分析出他吃了什麼糖,在哪裡買的,什麼時候吃的。
那種天才降維打擊的驚悚感,夏青陸深有體會。
也幸好他經曆得多了,有經驗,能夠暫時含糊過去,否則暑假楚望南就能将他扒得底褲都不剩。
夏山菡從後視鏡裡,能看見夏青陸的表情一會得意,一會沮喪,變幻不定,十分精彩。
她搖搖頭,為自家兒子的遲鈍歎息。
相比起選擇其它學校,小南會更生氣的,其實是他瞞着他吧。
不過,也說不準這是遲鈍,或許是自家兒子潛意識裡有恃無恐。他知道小南那孩子心軟,重情重義,就算生氣也不會生氣太久,所以才會這麼渣。
沒錯,就是渣。
就算是親媽,夏山菡也沒辦法為夏青陸找借口。
一起長大,形影不離的發小,某天卻連招呼都不打一聲,突兀去了另一個學校,直到開學了才告訴他。整個過程這麼長,明明有很多時間能開口,卻什麼都沒透露。
要是自己有這種朋友,非得殺到她面前打她一頓不可。
夏青陸究竟在想什麼,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
當他登上飛機,同一時間,楚望南剛從飛機上下來,打車前往酒店。
八月30号,蟬鳴的盛夏,清大,京大這兩所隔着一條街,大門對着大門,長年競争不下的學校,終于迎來了它們又一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