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的還算賓主盡歡。
飯後顧饒去洗碗,沈岚溪起身想幫忙,卻被顧饒嚴詞拒絕,說怕他把家裡的碗打了。
天已經黑了,屋裡點上了油燈,穿堂風吹得豆大的火苗明明滅滅,照得人臉上忽明忽暗。
屋子裡靜悄悄的。
花籮和沈岚溪各坐一邊,一個尴尬地摸摸這摸摸那,一個拘謹地不停喝水,兩人都沒有開口,又似乎都在等着對方開口。
089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忽然夾着嗓子尖叫:“老公你說話啊!”
“噗——咳咳!”剛喝了口茶的花籮沒忍住噴了,她側身瞪了089一眼,叱道:“别發癫!”
089撅嘴:“誰讓你們不說話的,我還想看天降挑釁竹馬呢。”
“說的我好像什麼惡毒女配一樣!”花籮暗暗咬牙,給了它一個大白眼,擡頭對上沈岚溪擔憂的目光,她幹笑着解釋:“沒事,不小心嗆到了。”
沈岚溪不疑有他,斟酌了一會,道:“這幾日要叨擾姑娘了,您是阿饒的救命恩人,便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日後我兄弟二人必定結草銜環以報深恩。”
“客氣了,顧饒說以後會給我很多銀子,這樣就兩清了。”花籮直言不諱。
沈岚溪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他沉默片刻,再開口已不似先前那般委婉客套,道:“如此,還有一事想請姑娘幫忙。”
他起身深深行了一禮。
顧饒恰在此時回來,見狀皺眉道:“阿岚,你這是作何?”
沈岚溪沒有理會顧饒,神色悲痛卻堅決,他沉聲道:“還請姑娘與阿饒成婚。”
花籮:“?”
089:“!”
直播間的觀衆:“?!”
顧饒急聲道:“阿岚莫要胡鬧!”
089炸了,揪着毛嚷嚷:“我不要看虐文啊嗚嗚嗚嗚!”
觀衆一号:“本來我還在搖擺,現在我堅決站竹馬!沈岚溪眼睛都紅了,嘴唇也咬破了,天知道他說出那句話心裡有多痛!”
觀衆二号:“嗚嗚嗚,顧饒眼睛也紅了,我隻能說,他好愛,他也好愛!”
顧饒拉住沈岚溪,語帶哀求,道:“阿岚你不要胡鬧,我與小籮并無男女之情,我們……”
“我知道。”沈岚溪抽回被握着的手,不敢擡頭看顧饒的眼睛,他道:“花姑娘對你有救命之恩,你亦說了日後要照顧她,既如此……”
花籮感覺腦子裡在燒開水,嗡嗡的,她拍了拍額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擡手打斷沈岚溪,道:“不僅僅是為了報恩吧,你剛才說的幫忙,到底是什麼意思?”
“姑娘果然聰慧。”沈岚溪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不待他開口,花籮直接道:“笑不出來别笑了。”
“就是就是,讓人看了心疼。”089作西子捧心狀。
沈岚溪噎了噎,竟莫名覺得心中的悲戚少了幾分,他收拾好心情,這才娓娓道來:“不瞞姑娘,阿饒乃是當今聖上的第五子,往日十分得陛下器重,先前便是遭遇刺殺才流落至此,如今聖上病重,京中局勢劍拔弩張,阿饒若想活命必須韬光養晦。”
“所以,你讓他跟我成婚,是想讓那些對他虎視眈眈的人放松警惕,因為我是個沒有背景的農家女,他娶了我,就相當于喪失一半争奪皇位的資格?”花籮慢條斯理地分析。
沈岚溪點點頭,面露贊許之色。
花籮轉過頭問顧饒:“你怎麼想的?”
顧饒深深望了沈岚溪一眼,道:“我并不想做皇帝。”
沈岚溪不贊同地皺眉,“阿饒你太天真了,世子之争向來殘酷,不是你一句不想,旁人就會信的,你若不站上高位,便隻能任人宰割。”
089啧啧兩聲,“沒想到這個沈岚溪看着柔柔弱弱的,還挺有心機和野心。”
見顧饒幾次三番的欲言又止,花籮輕聲鼓勵他:“說出來,你有什麼想法都說出來,别憋在心裡。”
顧饒振作精神,堅定道:“父皇時常将高處不勝寒這句話挂在嘴邊,我不願活成他那樣,身着黃袍,卻滿心荒蕪,在下河村的一個多月,是我活得最自在最快活的一段時光。”
沈岚溪搖搖欲墜,扶着桌子啞聲道:“你從未與我說過這些……”
“你向來心比天高,事事争第一,我若說我是個胸無大志之人,你可還願意與我交往?”顧饒苦笑。
“心比天高?”沈岚溪啞然失笑,“你貴為皇子,又得陛下寵愛,我若是個無能之輩,又如何與你并肩?”
兩人視線相交,眼中翻湧的情緒如洪水般傾瀉而出。
“所以,兩個人都是為了更好地接近對方,故意隐藏真實的自己,努力去迎合對方,結果反而弄巧成拙?”花籮犀利點評。
“這也太好磕了吧!”089眼冒紅心。
花籮:“好嗑是好嗑,但恕我直言,又是沒長嘴的一對。”
彈幕:“笑死,主播一整個恨鐵不成鋼。”
兩個沒長嘴的還在深情對視,花籮看不下去了,拍了拍桌子将兩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道:“鑒于你們前科累累,現在話語權給到我,下面進行我問你們答環節,我問一句你們答一句,請如實回答,不然别怪我挑事噢。”她挑了挑眉。
顧饒輕咳一聲,沈岚溪赧然道:“姑娘請問。”
花籮:“你們認識多長時間了。”
顧饒悄悄望沈岚溪一眼,道:“十五年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