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不累?”
柳夷還沒有掃帚高,加上豎起的耳朵也差一大截。他傻乎乎地笑:“回師尊,不累!”
“那就好。”懷篍繼續躺床上睡覺。
柳夷掃完屋子後臉上滿是灰塵,高高興興出屋,撞上高大的男人。于他而言是高大的,他這隻小狐狸看誰都大,事實也是如此,高高瘦瘦的師尊總是和一群高高的人在房裡議事。
眼前這溫爾文雅的男人想必也是來找師尊的。
“你就是他們說的那個小狐狸嗎?”伏邈蹲下身,手裡變出一串五彩琉璃葡萄,“請你吃葡萄,麻煩你将懷篍上仙叫出來喽。”
柳夷拿過那串葡萄,捧在手心。他很高興,終于有個不讨厭他的人。“好!我這就去叫師尊……”蹦蹦跳跳走進木屋。
伏邈站在門口,理了理衣襟,輕咳一聲。說來也是奇怪,他與句芒一直互相不對付,句芒竟舍得讓他來間懷篍,雖是派了任務,他還是止不住懷疑句芒是否别有用心。
安的什麼心呢?難道就單純讓他來與這小狐狸過上幾招?一個孩子而已……至于嗎?
伏邈一雙劍眉星目,腰闆挺直,如芝蘭玉樹,淡藍玉冠箍緊墨稠發絲,一襲藍袍拖地,裙擺如潮水般縱流。他着實配得上仙界太子這個名号,無論是外在還是内裡,克己奉公一身正氣。
許久,柳夷都未曾出來。
“……”伏邈放下手中劍,低頭看門檻。擅自入内不太好吧,如果懷篍生氣……再等等,再等等。
“……”
他沒忍住輕叩門扉。
“誰啊?”懷篍從床上坐起,看着在自己身邊剝葡萄的柳夷,“你出去看看。”
“哦,好!師尊您先自己剝一下,等我回來再幫您……”柳夷将手裡的葡萄塞進懷篍手心,乖乖下床。
虛掩的門這才被打開。懷篍看着門口伏邈,拍了拍腦袋:“哎呀!我給忘了,對不起……哥哥不要怪我……”眨巴水靈靈的眼睛。
“額……”就這點時間都能忘記嗎?看着面前懵懂無知的小孩,伏邈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反正怪怪的,特别那對不停晃悠的狐狸耳朵,總讓伏邈覺得這小孩心裡憋着壞。
……不對,他不該有疑心!這孩子才多大啊,怎麼會是故意的。
“不怪你,肯定是想你師尊,想着想着就忘記了。”伏邈打哈哈。
柳夷沒理他這句,恭敬地站在門口:“請進來吧。”
懷篍已從床上起來,坐在椅上。她穿米白長袍,紗衣上繡着藍黃色的合歡花,海藻般的長發貼在脊背,一縷擱在肩頭,發髻上斜插一支點翠步搖。
伏邈一看見她就笑:“懷篍上仙……好久不見。”
懷篍:“……怎麼是你。”按規矩她應向他行禮,可這念頭隻在她腦中閃過一瞬,之後仍懶懶坐在椅上。
柳夷不動聲色走到懷篍面前,腦袋擱在她膝蓋上,狐狸尾巴藏在身後。
懷篍一手放在柳夷半邊臉上,捏他的臉頰肉。一手往嘴裡塞葡萄:“找我什麼事?”
伏邈直勾勾盯着她纖長的睫毛:“聽木神說,你收了個徒弟。”變出一張紫檀小床,立在屋裡。
“送給上仙徒弟的禮物。”伏邈環顧窄窄的屋子,“你這木屋該換了,不适合兩人住。往後他再大些,就更不合适,男女總歸授受不親。”伏邈覺得懷篍收徒也沒什麼,相反,他很高興。隻要和小狐狸打好關系,不愁以後小狐狸幫他說好話。
懷篍答:“太子殿下,我窮。”
柳夷望着那張木床,明白了大概……這個太子殿下是想做他的後爸。
懷篍一沒工作,二愛貪圖享樂,兜裡自然沒幾顆靈石。小木屋是句芒所修,房裡的家具大半是伏邈送的,平日裡的吃食和話本是從謝令儀那順的。
如果懷篍願意嫁給他,他就能順理成章地讓懷篍搬進神域,住宮殿。“那……”伏邈轉了轉眼珠,莫名嬌羞,“你願意嫁……”
“阿嚏!”
“怎麼了?”懷篍捧起柳夷的臉,“生病了?還是被灰塵嗆到了?”
柳夷抓住她的手腕,搖頭道:“師尊,我沒事的,可能是風太大。”瞥了一眼半開的窗戶。
伏邈扭頭關嚴窗戶,見面前一大一小挨得那麼近,還未說出口的話咽進肚子。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懷篍身邊多了個孩子,他更不容易說服父帝,貿然求娶,恐怕兩邊都不讨好。
柳夷笑道:“太子真熱心腸。”
懷篍點點頭,問道:“你還有什麼事嗎?”
“哦對了,”伏邈變出法器,是一把亮白珊瑚槍,“句芒說,讓我來考你這徒弟。”
“……靠。”她扶額苦笑。
仙太子從小修習,法力遠超同齡人,甚至超過神域大部分神仙……不然怎麼能是太子呢?他下面還有十幾個兄弟,沒一個比得上他的。
柳夷顯然還未意識到自己陷入何種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