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篍吓了一跳,眼疾手快拉住他的小臂,沒讓他直接摔在地上。“怎麼了?你沒有裝吧……”懷篍瞧見柳夷蒼白的面龐,默默合上雙唇。
痛覺蔓延得很快,極速侵襲他的理智。柳夷脖頸像被掐住似的說不出話,每一寸肌膚都緊繃,如同拉到極緻的弓弦。
他痛苦地靠在懷篍肩頭,呼吸急促而紊亂:“師……師尊……”
“啊……”懷篍愣了一下,回過神來摟住他的脖頸,輕拍他顫抖的脊背,“師尊在呢……師尊在呢。”
她還是沒忍住。
柳夷啊,你為什麼總是一副慘兮兮的模樣?讓我恨不起來。懷篍好想告訴他。
這種紅顔色的狐狸最有心機,懷篍算是明白了。
“可以了,别太過分。”萬俟魅雙手抱胸,身後生出成千上萬隻猩紅飛蛾,“适可而止,淺嘗辄止,要做回家做。”
懷篍拔出腰間玉鞭,擋在柳夷身前,目光堅毅:“萬俟姐姐,求您放過我們!”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拱手作揖。
“師尊,别……咳,别這樣……”柳夷拉住她的袖袍一角,咳嗽個不停。
“嗯?”萬俟魅眨巴眼睛,“所以多個人的意義是什麼?讓觸手寶寶有兩個窩嗎?”
懷篍将手中玉鞭丢在一旁:“這個也給觸手姐姐當玩具,還有……”她目光移向柳夷手中利劍。
柳夷強撐着搖頭:“師尊,這樣不好,她不會放我們出去的。我來找你,就是不想讓你死。”
他吸了吸鼻子:“師尊就算死,也不該抛下我。”
他将劍橫在身前,彙聚靈氣而成的紅色火焰在劍刃上跳躍,霎時間氣溫驟升。他眸中紅光流淌,死死盯住猩紅飛蛾所在之處。
“啧……”萬俟魅來了興緻,觸手逗弄起身後黏糊糊的飛蛾。
“我的天,”懷篍見兩人氣勢洶洶,崩潰地撿起玉鞭,揮手道,“來吧來吧!死馬當活馬醫,早死早超生。”
萬俟魅輕揚指尖,身後血蛾便發瘋飛向柳夷,在空中拖出一道道血紅長煙。
柳夷一手緊抓劍柄,正欲擡劍去擋,舞動的玉鞭卻搶先一步帶起狂風,吹散血蝶。
“你去對付她的觸手,這撲棱蛾子我來處理。”懷篍身姿靈動,掠過柳夷再次甩出玉鞭。
鞭梢“噼啪”一聲打在萬俟魅手背。她遲愣片刻,轉身化作一團巨型黑霧撲向懷篍。
懷篍沒有絲毫退縮,眉心燃起綠色法紋,重重鞭影在空間縱橫交錯,霎時間綠影翩飛。
那團黑霧卻怎麼也劈不到,如波濤般朝她面門湧來。
電光火石間,懷篍瞧見黑霧中伸出一隻手,骨節分明,指節修長,手背青筋盤虬。
掐住她的咽喉。
“呃……”兇猛的力道讓懷篍的面龐迅速轉紅,發聲艱難,“救……救命……柳……柳夷……”
男人的鼻尖撩過她耳根,另隻手強行捏住她的下巴。
懷篍看到他的臉時,徹底發不出聲。
“不是救命嗎?”他的聲音清冽,又帶幾分磁性,“怎麼不說了。”
懷篍瞪大杏眼,對眼前的一切難以置信。
男人穿着一件織金雀羽黑袍,腰間三條銀帶勾勒出勁瘦腰身,戴着皮革手套的右手正捏住懷篍的下巴,手背筋骨弧度若隐若現。他長着與柳夷一樣的臉。
不,他就是柳夷!
“你怎麼打鬥間換了套衣服?”懷篍大膽伸手,捏他的臉頰,“還化了個煙熏妝?噗哈哈哈哈……難道是萬俟魅揍的?噢哈哈哈……”見他面無表情,懷篍幹笑幾聲作罷。
男人手腕一松,收回掐住她脖頸的手,但捏下巴的那隻卻并未一同收回,反而更加用力。
“嘶……”懷篍抱怨道,“你捏疼我了,痛啊!”
他未有反應。
“骨頭要被你捏碎了!死小孩!”
懷篍伸手去捶他腰腹,手腕又被他抓住。
她這才發覺不對勁。
他哪裡是柳夷?怎麼可能是柳夷?
懷篍想往後退,雙腿卻根本使不上力,慌張地觀察周圍。空蕩蕩的幻境伸手不見五指,隻有他們兩人。
與自己的小徒兒相比,面前的男人褪去稚嫩青澀。眉眼間成熟穩重,卻有一抹難以言喻的瘋狂,銳利勾人的雙眸在懷篍的面龐遊離,最終落在她顫抖的雙唇。
懷篍下颌骨刺痛,驚駭地仰頭望向他。
他眉心微皺,一臉專注。右手強行撐開她的嘴,修長的手指擠進她的口腔,有一搭沒一搭地攪弄她的軟舌,指尖撫過内壁敏感的黏膜,純黑的皮革手套上沾上晶瑩津液。
“不……唔……”懷篍使不上勁,手腕又被抓住,眸中激出滴滾燙淚水,順撲閃眼睫而下,滑至唇畔。
粘膩的津液與鹹濕的淚水混在一塊。
男人視線移到她淚眼朦胧的雙目,臉上沒什麼表情,眉心皺得愈發緊。
“别緊張,”他的中指與食指緩緩并攏,深入口腔,“隻是檢查一下,不會痛的。”聲音很輕,如毒蛇吐信子時的“嘶嘶”聲響。
懷篍從來沒被别人這麼對待過,口腔中的異物感實在難以忽略,更何況對她這麼做的人長着與自己徒弟一模一樣的臉。天呐……他們現在究竟在幹什麼?
骨節分明的指節時不時頂住她的上颚,她好想吐,可嘴被塞得滿滿當當根本吐不出來,嗚咽聲也隻能吞回腹中。
良久,男人笑道:“什麼都沒有,那為什麼會神志不清呢?”語畢,他終于将手抽出,抓手腕的另隻手也收回,低頭剝去浸濕手套。
懷篍如釋重負地癱倒在地,嘴唇微張着合不攏,唇畔與臉頰濕淋淋一片。她嘴裡發苦,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失魂落魄地盯着髒兮兮的裙擺。
“咔哒”一聲,一條銀質腰帶掉到她腳邊。
她驚愕擡頭,瞧見男人正不慌不忙地解腰間銀帶,三條已褪下一條,剩餘兩條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
該不會是要打她吧?
懷篍立即往别處爬,意料之中地被他拉了回來。
“求您……”她渾身顫抖,“别這樣。怎麼着都成,隻要别這樣……”她最受不了的就是痛,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你怎麼知道吾想要幹什麼呢?”男人撫摸她濕潤的臉頰,“是否誤會吾了?”
“吾隻是想确保你的身體完好,未被下毒。”他撿起地上腰帶,“你是覺得吾會鞭打你?放心,不會的。”
“啊?啊……這樣啊,”懷篍松了口氣,“那,您想做什麼?”
“檢查身體而已。”他眉心舒展,“本打算綁你,現在看來不必了。”
她耳朵裡嗡嗡作響,迷糊問道:“為什麼?”
男人未置一詞,狡黠的狐狸眼轉了轉,看遍她臉龐淩亂發絲,擡手理了理衣襟,似在暗示。
懷篍哽住。
不會吧?可是,不是那個意思的話……又會有什麼意思呢?她猶豫不決,始終未有行動。
男人索性坐在她身邊,打量起手上銀帶。
她試探性問道:“你是要我脫掉衣裙嗎?”
“嗯,”他颔首,“還有裡衣。”
她怒火中燒:“死變态,死小孩!這麼可以這麼對你的師尊,我教你的禮義廉恥都忘了嗎?學到狗肚子裡去了嗎?”雖面前人并不是柳夷,而且她也沒教過柳夷禮義廉恥,懷篍還是想罵。
太荒唐。
這男人用這張臉做這種事,她以後如何面對柳夷?
男人微微搖頭:“吾竟不知,你懂得禮義廉恥。”
懷篍一怔。
“既不願,吾隻好捆住你,親自試試你的身體是否安健,”男人掌心銀帶化作一條绫帶,“特别是某些看不見的地方。”
銀绫迅速纏上懷篍的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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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抓我呀!哈哈哈……”
豔紅色的魅影在空無一物的幻境之中穿梭,時隐時現。
“師尊!”柳夷一手緊攏衣襟,松散的長衫堪堪遮住胸口,腰間蹀躞早就不見。
女人蓦地停住,雙手玩弄起那條墨青蹀躞。绯色的齊腰襦裙襯得她肌膚瑩白如雪,腰間所别乃是瘆人的骨鞭,每一截脊骨都各不相同,但都殘留着斑駁血迹。
“角色扮演?”
“什麼?”柳夷蹙眉。
女人變出一把白骨交椅,又拔出腰間骨鞭。她坐在椅上,将那條蹀躞别在腰上,拿着骨鞭,自說自話:“好啊。”
下一刻,她手中骨鞭鞭梢飛向柳夷脖頸。
“嘶……”骨鞭一圈圈纏上他的頸,鋒利的骨刺紮入柳夷脖頸處脆弱的肌膚,他痛到說不出任何話,額間沁出冷汗。
望着他脖間血絲,她情不自禁笑出聲,笑得渾身顫抖:“喜歡師尊這樣嗎?”
她反手一拉,将衣衫不整的柳夷拖至她裙邊。
女人擡起一條腿,露出藏在绯紅衣裙下的一隻腳,穿着繡花鞋,血紅色的鞋面繡着淡紫色的霍香薊。
她繃着腳背,鞋尖擡起他的下巴,不斷收緊手中骨鞭。
“乖徒兒……”
輕飄飄的聲音如一縷風般落在柳夷面龐,他整張臉痛到扭曲,雙肩瑟縮。
明明方才還與懷篍并肩作戰,現在怎麼……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和和睦睦的師尊就消失不見,身邊多了個瘋瘋癫癫的師尊。
頸上那般痛,他的心卻跳個不停,下身還泛起一陣酥麻,如同山雨欲來前的暫時甯靜。
“嗯……呃……”
他合上雙眸,腦袋不受控制地往前靠,沉溺于她裙擺上的淡淡幽香。
她見柳夷蹭着自己的腳踝,嗤笑一聲,視線下移,淡淡道:“呵,真是個壞孩子呢,竟敢肖想你的師尊。”
他睜開雙目,循着她的視線往下,瞳孔急劇收縮。
嗚咽一聲,他哭了出來。
“對不起……”
淚水劃過他顫抖的雙唇。
這種感覺和反應,他皆是第一次,對象竟是與自己相處兩百多年的師尊。
他如此不堪。
如若自己面對的并不是幻象,是真實的懷篍……當面做出這種事情,他會因羞愧而死。
“小徒兒,你太淫.蕩,師尊怎麼懲罰你都不為過。”
“唔……師尊……”
他崩潰地癱倒在地。
耳畔轟鳴聲愈演愈烈,直至充斥腦海,如海嘯般掀起滔天巨浪,砸出無數水沫。
“嘁。”
柳夷脖間疼痛褪去,煞白臉頰起了癢意。
他強撐最後的意識睜開纖弱的眼睫,瞥見停在臉頰上的一隻猩紅飛蛾,霎時間刺骨疼痛傳來。
萬俟魅站在他眼前,神色淡然:“果然如本座所料啊,你對你師尊情深意切……這就夠了。”
她轉身,消失在無盡黑暗。
“别着急,我們會再次見面的。”
那聲音不斷回響,一次次沖擊柳夷的神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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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朦胧,樹影搖曳,凄冷的風拍打木窗,屋内正意亂情迷。
“呃……師尊……”
“沒事的,不用怕。”
懷篍收回手,将虎口處的黏膩水漬拭在柳夷顫動的胸前,眼尾彎彎:“抱師尊去桌上。你不是不舒服嘛,師尊教你怎麼才能夠舒服,怎麼樣?”說着,雙手環住他的脖頸,靠在他胸前。
桌上雜物全滾落在地,矮桌之上隻剩懷篍。
“就像這樣。”
漆黑如墨的發絲鋪滿桌面,她整個人像顆熟透的桃子,往外沁出甜膩膩的汁水。
柳夷喉間幹澀,愣在原地,不敢上前,呆滞地看她手背上微微抽動的筋骨。
“懷篍……”
“你不是一直想和師尊……”她轉了轉眼珠,噗嗤一笑,“現在害怕啦?”
“不是,不是這樣的……”他齒間溢出嗚咽,淚水模糊眼眶。
“柳夷,就算嘴上咬死,可身體是誠實的,說謊有什麼意義呢?不如承認,你就是迷戀師尊,迷戀她的身體。”
她忽地起身抱住他:“師尊也喜歡你,也同樣迷戀你的身體。養你這麼大……都不願讓師尊嘗嘗嗎?”
“你長成現在這樣,可全是我的成果,”她抿唇笑道,“我要試試親手養大的果子究竟熟沒熟。”
“……好。”柳夷雙唇咬得要滴出血。
平日幹淨無瑕的矮桌承受莫大重量,柳夷躺在桌上,身上懷篍在月光下清冷又美好。
她沉下腰,直至完全吞沒。
“是不是很簡單?好好看着,認真學,以後就你自己來哦。”
“懷篍……”他耳根紅了個徹底。
“回答呀。”
“明白……”
月光傾瀉而下,噴濺在冰冷潮濕的地闆,微風拂過,地上書頁翻了一頁又一頁。
“柳夷。”
一聲冷靜的輕喚将從欲望的深淵拉了回來。
他睜開雙目。
懷篍站在他面前,雙手抱胸。佛青色的絲質羅裙在日光下清新透亮,她未戴首飾,且是素面,瑩白色的肌膚泛紅,眼皮微微腫,唇瓣有些幹。
他此刻正躺在床上,渾身酸痛難耐。揉了揉惺忪雙眼:“師尊……什麼時辰了?”
與懷篍逃出幻境後,應遙終于允許柳夷陪在懷篍身邊不必去昆侖,而今日便是搬回樹屋的第二天。昨日他一回到家就睡,腦袋昏昏沉沉,一直睡到現在。一覺醒來,卻更加疲憊。
“該用午膳的時辰,”她皺眉問道,“你今天是怎麼?平日起的很早啊。我敲半天門你都不醒,然後我就進來……是身體不舒服?”
“身體……身體沒有不舒服,”他感受到下身難以忽視的溫度,心頭一顫,“……我馬上起床。”
他竟然對自己喜歡的師尊有了反應,難道真如幻象所說,他不知廉恥肆意妄為?如此可悲……他好想哭。
喜歡一個人,真的會像他這樣嗎?
柳夷鼻子一酸,将頭埋進被子:“我馬上起床,師尊先出去吧。”如果被懷篍發現自己身體的異樣……他死掉好了。
“……那你倒是起啊,别躲被窩裡。”她抓住被子就往上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