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念念的問話,趙承安執筷的手微頓。而後他露出一副茫然神色,“我有什麼目的?”
随即又失笑着搖頭道:“我能有什麼目的?”
看他樣子,似乎是打死也不願承認。
一旁伺候的管家與下人似乎聽不懂他們的話,見念念擱下碗筷,便立即奉上一盞熱茶。
茶水氤氲,模糊了兩人的面容。
念念無聲笑了起來,“你是覺得我會生氣,還是覺得我永遠不會知曉?”
她雖然猜不到趙承安究竟做了什麼,但此時此刻,無非是有關趙遠深的事。
她從前将一顆心落在趙遠深身上,趙承安會因此覺得她會生氣也是情有可原。
但若是覺得她永遠不會知曉,便有些可笑了。
自從她将前世之事以夢境的形式告知父親與哥哥後,定國侯府便時刻防備着趙遠深。關于他的事,隻怕父親比任何人都要上心。
誰知她都這樣問了,趙承安仍是搖了搖頭。
念念有些惱怒,眉心微微蹙起。趙承安仍是笑着,半晌,才目光灼灼望着她,輕聲道:“等你回去了,就會知道的。”
他非要故弄玄虛,念念也拿他沒有辦法,隻是回去的心思更加急切了幾分。
看到趙承安剛一擱下碗筷,便迫不及待道:“景緻既然已經看過了,我們不如早些回去吧。”
誰知趙承安卻道:“這麼急做什麼?我們來此一趟不易,還是在這邊小住一晚比較好。”
雖然先前猜到過會有這種可能,但此刻從趙承安口中說出,念念還是有些不情不願。
她眉心微微蹙着,“殿下是否忘了,我畢竟還是定國侯府未出嫁的姑娘。”
與男子外出且夜不歸宿,回去之後還不知道會有多少流言蜚語等着她。
雖說決定悔婚的那一刻,她就早已不在乎外人會說些什麼了,但自己甘願為之與他人強迫為之,還是有所不同的。
趙承安眸光微閃。念念見狀,以為他會有所動搖,誰知他仍是搖了搖頭,輕聲道:“若是父皇準了你我婚事,想來就不會再有什麼人敢胡亂說話了。”
他說這話時,聲音很低,仿佛夜幕沉沉之下的密林,幽深又陰暗。
念念不自覺打了一個寒顫,随即放棄勸說他盡快回去的念頭。
她如今勢單力薄,又在他屋檐之下,絕不可與他正面對抗。摸了摸腰間藏好的匕首,念念打定主意,倘若今日夜裡趙承安再意圖對她不軌,就休怪她翻臉無情!
誰知她所擔心之事并未發生,用過膳後,趙承安借口有事,一去不複返。
念念在管家的安排下,在客房小住一晚。
房間内筆墨紙硯、琴棋書畫,一應俱全,看起來是怕念念無聊,精心準備過的。隻是念念惦記着長安城中發生之事,對眼前種種毫無興趣。
倒是爬上樹梢的月亮吸引了她的目光,她推開了窗,月光頓時灑了一地。
重生以來,似乎除了悔婚一事由她主導,其餘種種,皆是被動而行。
這一世她不欲再與趙遠深牽扯過多,可也從未想過要與趙承安有過多牽扯。
隻是世事始終難料。
她舉目望去,才發現窗戶正對着院裡的葡萄架。
有風輕輕吹過,葡萄葉嘩啦啦響着,僅剩的那幾串葡萄晃晃悠悠,好似乘風蕩着秋千。
她不由得有些羨慕無知無覺的葡萄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