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回信息。”
“那麼就再見。”
每條信息的間隔時間都不長,大概三四天的樣子,最後一條信息還是兩年前的。握着手機的手輕輕顫了顫,一滴眼淚啪嗒滴落在屏幕上,将那句再見暈染得模糊不清。那段隻有單方面的告别和如今這遲來的眼淚都已經連接不上了。她往後翻了翻沒有看到易雲的,剩下的信息她沒有再點開,回不去的過去就過去吧,更何況是她有錯在先。
後來的幾天郁菲騎着那輛很久沒動的自行車在外面轉了轉,最後一天終于轉到了易雲家附近,看着不遠處熟悉的房子她将自行車停在一邊慢慢往前走。也許她就是在等此刻,再回到這裡,那對被自己傷害的兄妹,她是想過來看看的。當易東南出現在大門口時她都隻覺得是自己幻視了,直到易東南在她面前停下。
易東南看起來跟以前差不多,但又好像差很多。郁菲怔怔地發呆,易東南見她如此,深深地歎了口氣拉着她往外走。他就這樣拉着她穿過主街,繞到青石闆路再上到河堤。兩年前他們也來過這裡,那時還有緩慢的渡船,如今質檢幾艘遊船停在岸邊,水也不再清澈。
易東南終于放開了她的手,各自手心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汗。他面朝河水的方向坐下,郁菲走過去坐在他的身邊,有風拂過,這樣的場景她曾經在夢裡見過,此刻卻覺得好不真實,知道易東南開口:“高考結束了?”
郁菲後知後覺的嗯了一聲,易東南看向她有些無奈,明明莫名其妙斷聯的是她,反而是她看起來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為什麼回來?”他有些賭氣地問道。
郁菲茫然地擡起頭與他視線對上:“啊?回來看看。”像是沒有回過神來一般,眼睛看着易東南眼裡卻好似沒有他。
易東南是生氣的,可眼前的人狀态實在太差了,他将所有的情緒都收起來,再次伸手去拉她,她的視線順着動作到兩人即将觸碰的手上,她微微後縮,易東南便停止了動作:“能說說嗎?”
郁菲見他不再動作的手,呆愣了一會兒才移開視線。能說說嗎?說什麼呢?她不知道,脫口而出的對不起,連她自己都始料未及,但這句道歉早該說了。
易東南等了好一會兒,除了一句對不起似乎就要沒有下文了,他調整了下坐姿面對着郁菲:“還有呢?”
眼裡的淚水已經有些盛不住了,易東南話音剛落邊嘀嗒一聲落在她的手背,她低下頭用手抹了抹,嘴角牽起一個弧度,剛想開口,易東南卻搶先出了聲:“其實你也說不出來對不對。說實話我怪過你,就算結束了也應該當面說清楚,實在不行發個信息也是好的。可你什麼也沒有說,就這麼消失了。”
“轉學後,手機被沒收了,我媽看了我的手機,知道了……我們……的關系。”郁菲開口接過了話,她想起易東南的那幾條信息,過去已經錯過了,如果解釋能讓彼此松快些的話,她是該解釋的:“他們當時是接到我亂搞男女關系的電話才回來的。”說着她從鼻腔裡哼出一聲苦笑:“一邊跟你在一起,一邊跟男同學關系不清不楚,是該被好好管教的。”
易東南回想起到處在巷子口女人刺耳的尖叫聲以及蘇楠跟她,他低下頭沒有接話,所以該怪誰呢,怪郁菲有男性朋友,怪蘇楠不計後果的反抗,還是怪自己相信眼見為實的忽然冷淡。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該質問誰,這個世界即使是學校也逃不過謠言的刀,他對此一無所知。
“後來外婆跟我說我還沒有能力保住想要的東西時妥協才不會兩敗俱傷,我聽了。所以放棄你、你們,選擇做一個”聽話的孩子。”郁菲平靜地說着話,眼淚卻早已控制不住,易東南伸手替她擦掉,兩人靜坐了一會兒,易東南終于繞過了這個話題:“通知書收到了嗎,要去哪裡?”
“b市A大。”
“挺好的。”
說完便無人再開口,一直到黃昏,太陽西沉,幾艘遊船也亮起了彩燈,兩人才起身離開。分開的時候易東南抱了抱她祝她一路順風,她沒有留下什麼祝福,隻是目送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她不知道這樣算不算解釋,易東南本來就是一個很好的人,即使她做得如此過分,也不曾對她說過一句重話,他以後會遇到更好的人。唯獨關于易雲她始終沒有問出口,她們不會再像從前,想想就好遺憾。
離開渝南那天外婆把她一直戴在手上的镯子給了她,說以後就是大人了很多事自己去做了也許就能理解并釋然了。她笑着應了,外婆在擔心什麼她知道,可是未來怎麼樣沒有人會知道,也許會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