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實不能再錯下去了,”他擡起眼眸,明明先前還一副溫柔随和的模樣,此刻卻有種胸有成竹的淩厲感,連帶那下三白都明顯了些,“所以我已經想好對策了。”
春水褪去的暗冰本該刺骨,遲溯卻學壞了般,捏着那樣的氣勢,又淺淺勾起嘴角。藏刀敞懷,讓人禁不住飛蛾撲火,隻為貪戀殘存之溫。
“放心吧,”他看着景霧澤,宣誓般道,“不會再讓你疼了。”
這句話顯然比浪蕩之人的許諾更有力道。
景霧澤站在原地,睫毛顫了顫,沒舍得閉眼。
【**(言辭過于激烈已被系統屏蔽)】
【我,這,那,嫂子開門我是我哥!】
【景浪浪我就爬牆兩秒,真的!】
【從未感覺第一視角如此幸福嗚嗚嗚】
彈幕潮再度掀起,遲溯這邊的打賞顯然比剛剛的還要多,積分刷了好一會才逐漸慢下來。
遲溯選了個果子,再次聽見了問題。
“倘若你已經知曉了自己的未來,你會選擇改變嗎?請回答改變或依舊。”
“改變。”
抹去了五官的果子乖順落入景霧澤手中,遲溯回過頭挑選下一個。
按照點、橫、豎、勾、挑、撇、短撇、捺永字八法的比劃順序,改字順序在依字前,所以回答改變。如果兩個選項的第一個筆畫順序一緻,那就看第二畫。如果筆畫完全一緻,就采用拼音字母先後順序。
沒有标準答案的作弊,總會容易許多。就算他不想,吃夠積分的景霧澤也會提出來。不如就由他這個新人之口說出來,換些人氣。
畢竟這還是個綜藝不是嗎?不出彩的人可是會被剪掉的。
遲溯不想被剪掉,至少在跟這個人解除這短暫又妄誕的cp前,他不想輸。所以好像……需要久違地努力一把了。
在這種怪異的心态下,遲溯很快和景霧澤摘夠了果子。
“你們就摘這點,不準備一些明天的量?”
褚皓天跟自己的純棉上衣搏鬥了一陣,将衣擺扯得比小孩嘴裡的口香糖還長,就為了多兜幾個果子。
此時過來看見他們手裡那堆上繳完僅僅夠吃的果子,很是疑惑:“就算不怕副本整幺蛾子,備點平時吃也不錯啊!我嘗過了,味道很好,也頂飽。”
“褚皓天,有時候我真為你的腦細胞感到惋惜。它們呆在你的腦子裡,就跟死了沒有任何區别,”景霧澤深深地吸了口氣,望向褚皓天身後,“下次問人前先看看堯陸,沒看見她也隻拿了六七個嗎?”
褚皓天抱着果子堆艱難地扭頭看了眼堯陸,無辜道:“沒問題啊,堯陸是女孩子,我幫她多拿點很正常。”
“這不是拿多少的問題,而是你吃不吃得完的問題,”景霧澤扶額,實在不是很想承認這居然是和他同期進來的老人,“你沒發現嗎?我們采摘果子的時間并不長,但第一個摘下來的果子明顯已經不新鮮了。”
聽了景霧澤的話,褚皓天才發現手裡的果子有的确實皺巴了些,像是流失了不少水分。
雖然果子從脫離枝頭那刻起便會加速氧化,但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到達這種程度,顯然是不正常的。
照這個速度下去,明天他隻要一睜眼,就能看見他辛苦背回去的果子通通變成傳世藝術品——下不了口的那種。
褚皓天難過地詢問堯陸:“為什麼不告訴我?”
堯陸向來是個心細的人,不可能發現不了。
聽見褚皓天的委屈發問,堯陸忍不住看白癡般掃了他一眼,嘴上卻留有餘地道:“哦,我看你摘得那麼開心,還以為你就是喜歡呢。”
他隻是喜歡吃,并不是喜歡負重拉練。
褚皓天哭喪着臉,挑了幾個看上去沒那麼好吃的果子塞到枝上果子的嘴裡。
看到褚皓天苦大仇深的模樣,一直靜默的遲溯終于忍不住笑了下,又在景霧澤看過來前及時收回。
“走吧,”遲溯無視了景霧澤的眼神,對另外二人道,“該回去交差了。”
回到最開始的地方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陸續有搭檔從不同的地方回來,不少人掩着大腿或手臂,行走姿勢一瘸一拐,明顯被果子啃食了數口。
洞八不知何時燃起了火把,火光照在他的左臉上,将他的面龐分成了明暗兩半。
遲溯無法看清他的神情,隻看見他舉着火把站起身,在這茫茫黑夜中安了個不太清晰的導向标。
“人齊了,”他道。
可遲溯數過,到場的隻有22人,還有2個沒回來的,怎麼會齊了?
“看來是有人死到臨頭了還在堅持默契。”
景霧澤嘴巴一張就是嘲諷,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剛剛還是堅持默契解法的那批人。
遲溯沒有提醒景霧澤這件事的打算,他将目光放在景霧澤用長袖外套掩蓋好的右臂上。
景霧澤至始至終都沒使用治療卡處理那個傷口,說是要之後再用。他當時還有些不解,現在卻明白了。
就連最開始的新人任務都能磨死人,何況之後呢?
稍不注意,一腳便踏入深淵了。
遲溯抱着果子的手收緊了些,與恐懼接踵而至的酥麻從心髒蔓延至四肢。感到無所适從之餘,他竟還有種不知何時被種下的詭異興奮感。
在此刻——徹底生根發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