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郝思嘉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有大人說過。
“你家姑娘這麼漂亮,一看就是當明星的料子。”
明星是什麼?是很漂亮的星星嗎?
在那個對明星還沒有概念的年紀,郝思嘉就已經對漂亮有了概念。
因為她就是漂亮的代名詞。
老師喜歡她,同學喜歡她,就連不認識的阿姨,都會因為她漂亮而多給她一顆糖。
可憑借漂亮戰無不勝的她,也曾遭遇過挫折。
那些男生因為她漂亮喊她去打球,卻隻讓她坐在那裡。
“是我不漂亮嗎?”
“當然不是啊,”不知是哪個男生道,“隻是你是女生,還是個很漂亮的女生。相比起渾身汗臭地去打球,看着我們為奪得你的歡呼而拼搏的樣子,不是更享受嗎?”
可她是想要打球才來的。
那天郝思嘉在椅子上坐了一天,隻有為隊伍加油打氣時站起來過。她明明并不開心,但臉上的笑容卻騙過了所有人。
這就是當明星的天賦吧?就算不享受,就算不開心,也能裝作很享受很開心的樣子。哪怕被人取樂“那個女的,就是個花瓶,隻有一張臉”,也能照單全收。
女生就該乖乖地坐着,貢獻出自己足夠的臉蛋就可以了。
合作的話,還是選擇強壯有力的男生更好。
其實在那天,綁定初始cp的時候,她和莫如楠就曾對上過視線。是她逃跑般迅速扭開頭,按照彈幕的指示找到了景霧澤。
女性是脆弱的,觀賞性質的,不可靠的。
這是她一直經受的理念。
可為什麼莫如楠卻可以如此強大,如此可靠。
為什麼那雙朝她伸來的手,會那麼有力,卻又那麼溫柔。
讓她一旦握上,就舍不得放開了。
“還是拉不開?”
莫如楠搖頭,她的右手被睡死了的郝思嘉握得極緊,甚至已經有些泛白。
“你再使點勁拉開吧,”李姝放低了音量道,“不然你的手長時間血液不暢,會導緻急性缺血的。”
“再讓她握一會吧,我怕太強來她就醒了,”莫如楠給郝思嘉蓋的皮衣往上提了提,“她之前都沒怎麼睡過,我不想看見她等會暈在路上。”
所有嘉賓居住的茅屋都一樣小,容不下多少人,李姝這當然也一樣。
遲溯本是在外面等,聽見莫如楠這麼說,就掀開草簾把李姝叫了出來,又朝莫如楠道:“過會還沒醒就把她叫起來吧,敷上李姝磨的藥,總比幹睡要好一些。否則傷口感染,在這會很麻煩。”
莫如楠點頭,對遲溯道:“明白,謝謝你了。”
“客氣。”
遲溯等李姝出來,把草簾放下。
“你突然大清早抱了個人過來,真吓了我一跳,還以為是你和景霧澤又改變主意了,”李姝本是調侃着,見遲溯的神情嚴肅,又遲疑道,“怎麼了?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怎麼知道我們改變了主意……景霧澤昨晚找的人是你?”
遲溯問完,見李姝點頭,這才松下一口氣:“所以你已經知道了等會的任務形式會和昨天一樣,你有什麼打算嗎?”
“我已經想好了,等會的比鬥,我會自己上,”李姝道。
自己上?
遲溯愣了一下,突然想起雌性雖然被定性為“交換物品”,但持有交換物品進行比鬥的,卻并不僅限于雄性玩家。
換而言之,雌性玩家也可以依靠自己來進行比鬥。
這麼淺顯的東西,他怎麼就沒想到呢?
這樣說來,與其說是雌性玩家需要雄性玩家的戰鬥力,倒不如說是雄性玩家更需要雌性玩家的存在來開啟比鬥。
“說起來還要感謝景霧澤,”李姝道,“如果不是他以自己做賭注赢下我,我已經回不來了,是他讓我看見了這種方法的可行性。”
遲溯眼臉收緊。
景霧澤以自己為賭注赢下了李姝?那昨晚說什麼用墨粟做賭注就是在騙他了。
究竟是不想讓他擔心,還是說……
遲溯指尖摩挲了一下,嘴角下撇。
還是說其實那晚景霧澤說的都是真的,景霧澤是真看不上他的能力,想要單打獨鬥,保全自身。所以才會随意說是拿墨粟作賭,想讓他無所顧忌地和李姝綁定,從而放景霧澤離開?
那他那番話算什麼?自作多情?
遲溯的思緒一下變得複雜混亂,煩心着随手将光屏重新打開。
卻看見——
【什麼?景哥昨天打鬥了?我竟然錯過了,好痛,好後悔】
【那樓上就很慘了,景哥昨天打得超帥的,簡直是那種看一眼就會愛上的現場】
【對的對的,景哥那會不知道為什麼火氣特别大,三下五除二就給對面幹趴下了,帥得不行】
【真的假的,誰有錄屏,發我一份?】
【景浪浪那有至臻清晰度切片哦!不要積分188,隻需9999,9999,買得了吃虧,買得了上當】
【我去看了眼,居然真要9999積分,這定價認真的??】
好煩。
遲溯移開視線。
感覺看了更煩了,不開心。
“你找我,沒别的事了?”
李姝見遲溯一時無措,一時惱火。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什麼事了,但面對這個也曾幫過她的人,總歸是給足了耐心的。
聽到李姝的發問,遲溯強行壓下心中的思緒。
無論景霧澤的真實想法究竟是什麼。既然他們二人都找李姝談過,短期内他和景霧澤就還是綁定的關系,不會改變。眼下更重要的,是度過接下來每一關。
他打定了主意,擡眼看向李姝:“我見你一開始被紅果咬傷,走路艱難。現在看上去已經好了很多,是塗抹了什麼特制的藥嗎?”
他那麼問後,李姝眨了眼睛,像是察覺到什麼,但并沒有追問。而是直接地從茅屋裡将研磨好的草藥糊糊取出來,給遲溯大方地乘滿了掌心大小的陶罐。
“早晚一次,止痛消炎。”
明明是自己要來的草藥,遲溯拿着陶罐回茅屋後,反倒有些猶豫起來,站在草簾前遲遲沒有進去。
最後還是景霧澤拉起草簾,看到他。
“你站着幹嘛?手上那又什麼東西?”
“李姝給的,”遲溯隻道,“說是能止痛消炎,治你那被紅果咬的傷口。”
景霧澤把陶罐接過來,看見裡面綠綠黑黑的玩意,嘴角一僵,不知是想到了什麼。
随後他又很快恢複成平日裡的痞氣,對遲溯笑道:“話說知道我受傷的人隻有你吧?這藥究竟是李姝給的,還是‘很寵我的雄性’讨的?不會一開始那麼關注李姝,也是為了我的傷口吧?”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要用用,不用還我。”
遲溯說完伸手去搶,景霧澤拿着藥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