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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鸢深吸一口氣緩緩走向那檀木桌前,手裡端着的粥盅猶如一塊燙手山芋,灼得她指尖輕顫。她内心滿是絕望:這究竟是何等絕妙安排,讓人物等級隻有區區6級半的她,直面滿級蠻橫的柔淑妃、滿級狠毒的蘭昭儀、還有……山寨了江君亞狗臉的滿級帝王。
“奴婢給皇上請安,吾皇萬歲。給柔淑妃請安,給蘭昭儀請安。”淩鸢将東西輕輕放下,半蹲身子恭敬低頭行禮,“今日準備的菜式就是這些,請皇上娘娘品嘗,奴婢粗笨,手藝尚淺還請皇上娘娘海涵。”
總之先謙遜一些準沒錯,順便等個誰能高擡貴手把她放出去就更好了……
“哎呦,你快起來。”柔淑妃眼波流轉顧盼生輝,沒了平日裡的高傲模樣,把淩鸢拉起并對着皇上巧笑,“皇上你快看,鸢兒生得這般白淨纖瘦,竟能張羅一大桌菜,禦膳房的師傅都要甘拜下風了。”
“奴婢其實還帶了一位幫手,她勤快細緻,我們二人多謝淑妃娘娘誇贊。”她身後不遠處,岚蝶也随着行禮謝恩。
軒逸帝未發一言,淡淡看了淩鸢一眼,拿起筷子開始進食,柔淑妃和蘭昭儀也下筷細細品味。
“這道鴨肉湯是否炖得時候稍長,肉質似乎不是很鮮嫩呢。”蘭昭儀特地挑了一塊勾芡炖老鴨湯的鴨腿來嘗,小口咬着筋肉眉頭微颦甚是費力,末了把肉放在碗中,神色透出不悅。
岚蝶一聽在後面氣得撇嘴,淩鸢見狀隻得來到她身邊,一手拿起那鴨腿骨,一手用筷子将鴨肉一絲一絲從腿骨上層層剝落下來,剝落的鴨肉紋理分明,肉質是否鮮嫩一看便知:“娘娘,奴婢給您剝好了,您這樣品嘗看看或許更為适口。”
可池聽蘭連眼風都未掃一下淩鸢,夾了一口肉絲搖頭繼續向皇上告狀:“臣妾仍覺得肉質稍硬,古有雲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就是這般味道了吧,皇上覺着呢?”
男人聞言眉梢微動,随即從湯中夾起一塊鴨肉放入口中咀嚼,片刻後擡頭:“朕覺得這肉甚好,肉質嫩滑,絲絲入味,美味不可言傳,實乃佳品。淑妃以為如何呢?”
桌前桌後的女人們聽到皇帝的稱贊皆為面面相觑,心中暗潮湧動。蘭昭儀此番挑剔,本意除了借機打壓淩鸢之外,更是想探探皇帝的口風,是否如柔淑妃所言對這個廚娘青眼有加。
誰知皇上竟如此盛贊,平日裡明明冷若冰霜的臉卻把那鮮肉吃得油汁都挂上嘴角,這下試探确實不假了……柳意柔掩過一瞬的介意,笑着取了一碗鴨子湯一飲而盡,接過話茬輕柔回皇帝:“臣妾也覺得極好,喝完胃裡都暖和了。”
“喲……那倒是臣妾的嘴沒口福了,竟未能嘗出這等滋味,還是皇上娘娘品味相投,臣妾自愧不如。”蘭昭儀眼見皇上态度,立馬改了口風附和,情緒轉變之快,比淩鸢這個專業的還要熟練,“不過臣妾覺着這道鲈魚倒是極好,清香至極!還有這燕窩羹,嫔妾都要進第二碗了。鸢兒姑娘真是巧手呀!”
淩鸢總算明白蘭昭儀這一等一容貌的美人,為何始終未得皇帝寵愛了,這般做派當真虛情假意毫無真心啊,嘴上哪句是實話??但她生得實在玲珑,碩大的眼睫如蝶翼輕舞,高聳的鼻梁充滿異域風情,一舉一動透着誘人風韻,坐在柔淑妃旁邊也毫不失色,這是無可否認的。
不過即便蘭昭儀挑剔,狗皇帝為何這樣不給她面子?難道就這麼愛吃淩鸢做的飯嗎,頭也不擡一下。明知道這倆人把她叫來沒懷好意,卻偏偏什麼表示都沒有,隻顧埋頭苦吃,大饞小子!
“看咱們皇上進的多香啊,臣妾這些年就沒見過您這樣大快朵頤,看來鸢兒的廚藝真是好在咱們皇上心尖上了。”蘭昭儀筷子沒動幾下,又說道起來,“加上上次她一人就把那缜密毒局看破,當真聰慧伶俐,樣貌也端莊秀色,此等妙人皇上要不要招到龍延殿後廚中去,伺候您日常飲食呀?”
男人依舊邊吃邊聽,一片蜜藕吞下後忽然擡眼看蘭昭儀,神色不明地回:“如你所說,這樣好的人,朕還讓她當廚娘豈不可惜?不如就封了妃嫔,呆在朕身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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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柔淑妃手中筷子驚掉半隻,蘭昭儀亦是臉色驟然一白說不出話。她們本意隻是想試探皇帝對淩鸢能存多少心思,萬萬沒想到一個粗使奴婢竟得如此殊榮,僅僅見了兩面便要晉封,這叫人如何接受。
淩鸢這邊也是要跪了,狗皇帝你在做什麼啊,擱這兒給我拉仇恨呢??隻有岚蝶在後面像中獎了一樣高興……
“既然……皇上這般喜歡鸢兒,不知要給她個什麼位分呀?”柔淑妃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然而臉色卻難掩難看。
軒逸帝似乎已吃飽喝足,惬意地搓搓手,随即笑着不斷打量淩鸢,再轉頭瞅池聽蘭:“就封個昭儀吧,跟蘭兒你平起平坐,如何?”
殺人了。
是不是有病啊狗皇帝,就這樣想置她于死地!
池聽蘭聞言僵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難以置信的心情溢于言表,她似乎完全無法接受一個區區宮女竟能與她平起平坐,她朱唇微啟,聲音有些抖:“……皇上,不是在說笑吧?”
“就是說笑啊,朕看你飯沒進多少,就喜歡講故事,就說了個故事給你聽。”皇帝臉色瞬間就拉了下來,語氣帶着明顯不快,目光如刀直直刺向蘭昭儀,顯然是故意借淩鸢擺了她一道。
也怪,君心難測,豈是她們這些妃嫔可輕易試探。心眼再多,還能多過少年天子?唱紅臉的蘭昭儀一點好頭沒看着,光自取其辱了。
“皇上切莫取笑臣妾……我現在就吃還不成嘛。”可惜蘭昭儀心态極好,即便被皇帝當面奚落也未覺難堪,得知事實反倒高興得撒嬌起來,話題一帶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