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熙沉默。
他說的對,此物價值黃金千兩,是長楚先帝賜給萬太傅之女萬碧空的。
萬裡碧空,長風浩蕩。
老闆見她一副窮酸樣,一把想抓回來,景熙卻緊緊攥着,不肯松手。
四周不乏有高修為的修者,加之祁夜依,她便不能用鬼氣明搶。
可她築基修為連眼前這人都打不過。
“能用靈草換嗎?”
老闆:“不換!這靈草養育得多苛刻,摘了沒幾日便毀了,我又不是丹修,砸在手裡怎麼辦!”
景熙默然,像是在思索什麼,道:“符箓書,換嗎?”
老闆見她死不松手,又怕東西壞了,答應旁人的事做不到,無可奈何道:“符箓書?拿出來我瞧瞧。”
此時,一道戲谑的聲音傳來。
“景熙兒,都多大人了,怎的還同老頭搶東西呢。”
這街上分明嘈雜地緊,可這聲音就像是定位般清晰地落入二人耳中。
“你就是景熙?”
老闆看一眼景熙,再看一眼景熙,霎時松了手,“你不早說你叫景熙,給你了。”
蹲在地上的景熙一怔,“為何?”
老闆道:“有人付過錢了。”
景熙蹙眉,直覺不對勁,“誰?”
“一個女的,她讓我交給你的,她好像說什麼……哦,對了,她說她叫阿若。”
阿若!
老闆又道:“還有,我是在無疆谷下撿的這東西。”
他繼續唠叨,“兩年多了才來拿,真的是……你若見了那阿若,可要同她說,我可沒要将這東西賣給旁人,是你一直纏着問的,我老破爛最是誠信的……”
他說些什麼話,在景熙耳邊模模糊糊,像風一樣留不下丁點痕迹。
她起身向城門走去。
祁夜依趕緊攔住她,“做什麼去?”
景熙:“去無疆谷。”
碧空一定在那裡!
祁夜依:“可現下季節無疆谷是封谷的,進不去的。”
景熙腳步一頓,認真地看着祁夜依,“師父,你肯定有辦法的。”
頭一次被景熙如此認真盯着,祁夜依還有點想笑,事實上,他也笑了。
粲然花開,一枝先破玉溪春。
“景兒,咱能别這麼嚴肅麼?”
嚴肅的氛圍被打破,景熙無語,“我沒功夫和你鬧。”
祁夜依眉頭一攤,無奈道:“你就算不和我鬧,我也沒辦法。”
“如今方才九月,他們要初春才能開谷給人瞧病。我總不能壞了人家規矩,把人家護山大陣一巴掌打塌了不是?”
景熙默然不語,他知道祁夜依的意思。
若是硬闖,定然能闖進去。
可沒必要硬闖。
無疆谷醫者仁心,修真界處處都是他們所救之人。
惹了無疆谷,等同于犯了天怒人怨。
祁夜依又分析道:“再者說,那個阿若要是想害這個項圈主人,怎麼可能同你說這些,肯定是想引誘你前去的。”
“所以在你沒去之前,這個人一定是安全的。”
景熙如今也定了心神,一番思考也覺得自己太過魯莽,鎮定下來。
兩年……阿若能預測未來,必定會知曉她在閉關,也必定不會對碧空下手。
景熙一時心不在焉向前走去。
為什麼會引她前去?葉梓歸會不會收到消息?
祁夜依跟在她身後插科打诨,“小景,你如此憂心忡忡的,看得為師真是心憂呐。”
“若有一日為師死了,你該多麼傷心。”
景熙聞言,偏頭瞧他,這人嘴裡不正經,面上更是沒個正行。
她面無表情道:“你若死了,我給你收屍。”
祁夜依胳膊一曲,笑道:“好。”
二人繼續向君子庭而去。
地上,一道身影隐匿在人群中,随後意念微動,閃進了九層靈塔。
木靈躺在樹上,翹着個二郎腿曬太陽。
隻覺空間一陣波動,熟悉的氣息傳來,看過去時,卻是張明晃晃的死魚眼的大臉。
“我去?”木靈驚訝,“我還以為你死外邊了,沒成想是變|性了!”
景熙:“……”
這話怎麼這麼不中聽呢。
“陸謄,你怎麼處理的?”
“陸謄?什麼陸謄?”木靈赤腳從樹上跳下來。
景熙擡眸輕輕掃過她,木靈一怔,不自覺冒出了冷汗。
景熙身上有股神火的氣息。
她的汗顆顆分明從額頭滾落。
死腦子,快想啊——
忽地,眼中白光一閃,“我想起來了!他死了!”
景熙颔首,“你殺的?”
木靈搖頭,手腳并用道:“不是,我本打算動用十八般武藝給他上堂課,讓他明白主人你是多麼的威風凜凜不好惹……”
景熙聽她吹彩虹屁,輕描淡寫道:“說正事。”
木靈嘟嘴,連忙道:“結果還沒動手,他就死了……我看他那症狀像是被人攝魂控制了。”
“而且那人同他關系一定不怎麼樣,根本就是奔着不讓他活的目的去的。”
景熙皺眉,暗暗思索:當年她被人誣陷,這個幕後主使究竟與她何愁何怨,究竟是誰。
景熙腦海中閃過一個名字——阿若。
會是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