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她驚呼一聲,松開了手上的木瓢,木瓢掉落在地,發出‘咚’的聲響。
這狐狸居然舔她的手。
她氣惱地瞪了眼狐狸,拿起木瓢去水缸邊清洗,順道洗了洗自己的手。
這狐狸還在後頭不停的哼哧着,傻頭傻腦地。
“死狐狸。”她小聲嘟囔了句。
“歸荑....歸荑?”門外傳來幾聲叫喊。
沈歸荑一下子認出這是誰的聲音,連忙跳起來,打開柴房的門。
“茶子!”
她沖門外的女孩喊道,眼裡帶着興奮。
“你咋來啦?”沈歸荑笑嘻嘻道。
女孩看起來與她同歲,身量也差不多,烏黑的頭發紮成一條長長的辮子,發端用紅繩綁着,鼻子和臉頰凍的通紅,臉頰處生着淺淺的雀斑。
見到沈歸荑開門,茶子的小臉露出憨厚的笑容,她搓了搓凍地發僵的手。
“歸荑,你在做飯呢,我來是想告訴你,我待會就要和阿娘去姥姥家啦,我們今年在姥姥家過年,要到年後才回來”茶子道。
沈歸荑聞言一張小臉垮下去:“我還想着明日找你玩呢。”
“好歸荑,我回來了就找你玩。”茶子上前拉住她的手,又嘿嘿笑兩聲,獻寶似從懷裡拿出一個油紙包,塞到沈歸荑手裡。
“喏,這是我阿娘讓我給你的,當作答謝沈姨教我認字的束脩。”
沈歸荑的娘親沈慈是十四城有名的教書老師,這附近的孩童大多都是由她教導認字習書,但家裡貧困,給不起銀子,隻能送些吃食充當束脩。
沈歸荑接下油紙包,湊上去聞了聞,一縷淡淡的油脂味竄進鼻子裡,沈歸荑眼裡冒出驚喜,興奮道:“這...這.這是肉!你哪來的呀?”
她的聲音壓地極低,有些驚訝又帶着幾分惶然。
這油紙包一直被茶子揣在懷裡,還溫熱着呢。
茶子見沈歸荑這高興模樣,也不由自主地憨笑起來,她湊近沈歸荑耳邊小聲道:
“我阿爹在後山獵得的,就是你告訴我撿到狐狸的那地,是一隻野兔,肥的很嘞,我阿娘讓我送一條腿給你們,剩下的帶到姥姥家去,你...”
茶子話還沒說完,被沈歸荑一把捂住嘴,沈歸荑湊近茶子道:“噓!别說啦!我不是說了不能把狐狸的事告訴他人嗎,你還告訴其他人了不?”
她緊張地看着茶子。
茶子似突然想起她的囑咐,頭搖地像個撥浪鼓似的,憨憨笑道:“沒咧,沒咧,我爹娘都沒說,我隻說自己瞧見後山有小獸,我沒說呢,你放心。”
“那就好”沈歸荑小臉放松下來。
肉是禁食,仙人們說他們食肉是在造殺孽,吃了可是要挨天罰的。捕獵也是被禁止的,特别是在他們這地。
沈歸荑對于肉的記憶有些遙遠,隻記得很久以前吃過,味道已經記不太清了。
家裡那隻狐狸她也不舍得吃,隻打算偷偷拿去黑市賣給一些富貴膽大的,不能讓鄰裡知曉
沈歸荑将油紙包塞進懷裡,剛想和茶子多說兩句話,不遠處傳來呼喊。
“玉茶子——”
茶子向身後望去,雪地中的少年撐着傘,肥大的棉麻衣套住幹瘦的身闆。
是她的哥哥茶墨,他提着一盞暗黃的燈籠,靜靜地立在小路上,見她們望過來,招了招手,示意茶子抓緊些。
“我哥哥來叫我啦,我要走了。”茶子道。
“你等一下。”沈歸荑叫住她,一路小跑去睡覺的主屋,從被子下拿出一本發黃老舊的畫冊,沈歸荑氣喘籲籲地将畫冊遞到茶子手上。
“給,這是我阿姐前幾日在方城給我借的,我還沒看呢,先給你看。”
兩人平日裡最大的樂趣就是湊一起看這畫本子裡的故事,但買不起整本,隻能借着看。
茶子接下畫冊小臉上露出笑容,急匆匆地向自家哥哥跑去了。
沈歸荑目送茶子在雪地裡離開的身影,有些不舍,忍不住大喊道:“回來找我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