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歸荑跪在姐姐身邊,心中慶幸自己提前搶占了一處幹的位置,不然這會她的衣裙就要打濕了。
這可是她的新年衣呢。
她悄悄擡起頭,先是看向騎馬的仙人,又看向那輛鹿車,她看到鹿車上的仙人隐在車簾後的半張臉。
她心中有些驚訝。
這是她第一次瞧見上清界的仙人。
原來這仙人們與他們長的一樣呀,她先前聽老人家說仙人會呼風喚雨,畫本裡也總将他們畫地大大的,她還以為仙人真如畫本中像山一樣高大,長着三頭六臂,兩個腦袋。
原來也和他們一樣兩個眼睛一個鼻子。
沈知樾注意到她,一把按下了她的頭,道:“你做什麼呢,直視仙人是大不敬”
沈歸荑低着頭,左看看右看看旁邊跪拜的百姓,小聲道:“為何我們要跪拜呀,城主都未叫我們跪拜過”
沈知樾一時被她問住,隻道:“這是從古至今的規矩”
沈歸荑道:“從哪個古開始的規矩?又是誰定的規矩?”
她還想将頭擡起來,沈知樾用力在她頭上捶了一下子,壓低聲音警告道:“沈歸荑!”
沈歸荑摸摸被錘痛的頭,不滿道:“我回去告訴阿娘你打我”
沈知樾:“淨會找事,我讓阿娘一起打你信不信!”
沈歸荑于是聽話地講頭底下來,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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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宗的仙人在城主的安排下在住進了城中最為雅緻的一座院落。
宋玄章率先下馬,他生地儒雅,眉目間滿是溫和,瞧着倒十分平易近人。
他對着周城主笑道:“在下便是逍遙宗的宗主,在城中叨擾幾日,麻煩城主了,屆時還請城主帶我們去邊防線”
周城主恭敬道:“哪裡哪裡,仙人願意下界替我們設防禦陣,我們感激不盡”
宋玄章笑着點點頭,進入府内,謝雙卿和裴胥随之也進府了。
唯獨鹿車上那兩位仙人沒什麼動靜。
車夫将鹿車前的凳子放下,躬着腰,對着裡頭的兩位仙人谄媚道:“兩位仙人,到了”
車内還是沒有什麼動靜,車夫跟了這仙人一路,确實已摸清仙人的脾性。
他将凳子收起,自己趴在地上,一旁的侍女掀開車簾。
鹿車裡頭的裴嘉這才出來,她踩着車夫的背下了車,見到眼前這這隻能稱得上雅緻的院子,不滿地癟了癟嘴,道:“好生破敗”
随後便由着侍女攙扶進府内了。
後頭的風懷麟手中提着一蓋了黑布的籠子,也踩着車夫的背進去了。
府内一共分為三個院子,風懷麟與裴胥一間院子,謝雙卿與裴嘉一間院子,宋玄章獨自一間院。
幾人在府中婢女小厮的伺候下沐浴更衣,之後便一同到大廳用食。
裴胥不滿地扯了扯衣袖,滿臉不悅道:“這什麼材質,好生粗糙,你們就準備這些?”
被他責問的侍女畏畏縮縮道:“仙人,這料子是城主派人去靜思城買的,已是這北邊諸城裡最好的料子,又請了城中最好的繡娘剪裁的”
裴胥聽罷不耐煩地揮了揮袖,謝雙卿與宋玄章對視一眼,知曉這是因為近日吸食的雜質過多,影響了心神,便會變得越發暴躁。
侍女很快就端上了菜,滿滿一桌子的菜。
幾人卻都不滿地皺了皺眉頭,這一桌子盡是素菜,不見一點葷腥。
風懷麟本想趁着晚飯給白狐喂些吃食,可他的狐狸隻食肉,他不悅道:“這準備的什麼?為何不見葷腥?”
侍女被他不善的眼神吓到,連忙跪在地上,茫然地解釋道:“此前仙人設下防禦陣時,道下界殺生過重,才會有妖襲。雖設立了防禦陣,但要我們改過自新,從此不可再食肉,以積福德。若有違規,便要用仙規嚴懲”
風懷麟:“所以你們自防禦陣設立以來便不再食肉?”
侍女心虛地點了點頭,她知道城中依舊有許多人會偷偷捕獵,隻是這話她當然不敢在仙人面前說。
風懷麟不屑地冷哼了聲:“一群蠢貨,不能食肉那是你們凡人的約束,我們何需遵守?”
他們從南境走來,也聽聞有些城市不可食肉,但見到他們時,便會識相地端出美酒美食相待。這越往邊界的城市,就越發膽小,也越發愚蠢,毫無眼力見,竟然拿一桌子素菜招待他們。
風懷麟一腳踹在侍女身上,怒道:“我不管你們這的規矩,若是我的狐狸餓着了,便要你們的賤命”
侍女連忙跑出去,碰到給仙人送衣物的周檀婉。
周檀婉剛要進門,便聽見裡頭的裴嘉哈哈大笑道:“滑天下之大稽,不能食肉,那與牛羊何異,不知是哪位前輩給他們立下的規矩,倒真的把這群下界人吓住了”
裴胥道:“完成任務就盡快回上清界吧,這破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周檀婉面色呆滞住,手指捏地發白,強裝鎮定地将衣物放下便離開了。
***
前方的防禦陣由于近些年的靈氣消散,正處于十分脆弱的時期,遠處的妖族正在蠢蠢欲動。
周城主憂心忡忡,委婉地詢問逍遙宗的仙人何時能夠去第三道防線修補防禦陣。
宗主宋玄章卻稱他們一路趕來,身心疲憊,需要修整幾日。
周城主隻得盡力照顧逍遙宗的仙人,以盼他們早日恢複,能夠趕去邊防線。
隻是就在仙人在十四城休養的這幾日,城中卻陸陸續續出現了好幾起妖物殺人的事件。
死者身體像是脫水了般,幹枯發黃,雙目突出,連一張皮都皺巴巴地,經過比對,以及死者身上的特征,發現死亡的都是些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一時間引起了極大的恐慌。
周城主以為是遠處的防禦陣的松懈,才引得不知道什麼大妖闖進了城中,他再次請求逍遙宗的仙人能否前去邊防線,宋玄章言明日便去邊防線修補防禦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