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臘梅若在山澗或山巅，配上或濃或淡的霧氣，那定會更加美不勝收。

如今被錯落種在院中，明顯能感到擁擠與局促。想來是為了讓這院子裡四時都有顔色，便不得不把恣意生長在天地間的生靈，蜷縮着種在一隅。

“到了！姑娘先在此處稍後，我去裡面通禀一聲，去去就回。”

周管家在前面匆匆交代了一句，便頭也不回的直奔挂着松鶴堂牌匾的院門下。

輕扣兩聲院門，似乎還低低喊了句什麼，院門這才吱呀一聲慢慢打開。

之後不等石婵細看内裡，便在周管家邁步入内後又迅速關緊了。

被獨自留在原地的石婵倒也沒多想。各家有各家的規矩，入鄉随俗，客随主便，既已走到這裡，那便按部就班做完自己心中所想就是。

可誰知這一等，她就從晌午的暖陽等到了日上中天。

“呼，這也太熱了。”

石婵念叨着，邊揉着之前走酸，此刻又站僵的雙腿往有樹蔭的地方挪去。

好在此處和剛剛經過的花園差不多，一樣是綠樹成蔭，哪怕是此刻才剛剛開春的時節，周圍經冬不落的松樹女貞與銀杉也在小徑旁遮蔽出一方足以避暑的陰涼地。

隻可惜鋪了青石的小徑并沒延伸到樹下，今早特意穿的軟底布鞋對上土石泥路也不在合宜。

不過，好在沒有下雨，幹爽又軟中帶硬的泥土地，選中正好埋藏大石塊的地方或輕或重的踩踏，便能讓泛酸的腳底和小腿一起好好松乏一下。

因閑來無事，四下又無人，石婵收回觀察的目光後，便優哉遊哉的選了塊背靠大樹前有矮樹叢遮擋的大石坐下，半閉着眼靠着樹幹，踩着泥地自娛自樂。

正當她兀自沉浸在暖融融斑駁日光圍攏，與彌漫着青草香，松針香與泥土香的熟悉又陌生的氛圍之中，讓這幾日不是被病痛折磨就是沉浸在緊張惶恐又或焦慮擔憂中的精神也松乏一下——

“誰？哪個偷懶的躲在樹下！給我自個出來！否則，别怪我喊人抓……”

石婵被吓了好大一跳，呼吸都不由得停了片刻。

待聽人喊要叫人後知後覺醒過神來——自己正身處何地，又是為何來此。

“等，等等！——”

快步跑出林蔭地，匆忙間難免沾了一頭一身的碎葉，雜草與枯枝。

“啧，哪裡來的笨女賊？還是新來的不懂規矩的丫鬟？這林子也是能随便亂鑽的？”

石婵蒙頭蒙腦鑽出來的瞬間，不等看清情況，就又被人劈頭蓋臉一頓奚落。

“……”

深吸一口氣，心底邊重複“莫生氣”的往聖箴言，邊落落大方先低頭整理好自個一身狼藉。

“嘿……”

聽着身邊爆出的一聲詫異譏笑，石婵瞥了一眼幾步來到她近前的翹頭金線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