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鞋可夠精緻的……也夠讓人恨的咬牙切齒!
石婵才看清的第一眼,就已想起去年娘威逼利誘她的模樣——用三個月繡出一模一樣的鞋面子。
當時,她娘怎麼說來着?
哦,若這點子本事都練不出來,那日後萬一倒黴,怕是要餓死。
當然罵的同時,娘親也沒忘給做了三個月不重樣的各種茶點零食,所以要說那段日子苦和累是毋庸置疑的,但轉念一想似乎也浸透了甜與香,活的即痛苦又甜蜜吧。
“你是誰家來請安的小丫頭?這麼冒冒失失也不怕闖禍。”
來到身邊的男子在石婵愣神的功夫,邊說着,邊擡手伸了過來。
石婵一時不防,竟被人拍着頭頂,撫弄幼童般笑着揶揄一番。
“好在是被我撞見,但凡碰上松鶴堂裡的丫鬟仆婦啊……”男子似乎輕歎,又或是輕笑了一聲。
石婵努力在不弄亂頭發的情況下逃開魔掌,擡頭怒瞪對方。
“我不小了!還有,不許亂揉我的頭!”
目之所及,被她怒斥的男子身着瑩白暗紋深衣,寬大的衣袖越發顯得人單薄瘦削的好似風吹就能飄走。
不過人雖長的瘦弱,面容卻極柔和,并沒什麼苦相或尖酸刻薄相倒也難得。
石婵正看得出神,這男子已笑着再次開口。
“呵,好好好。不過,這裡可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吧,我先帶你去水邊。這一身狼藉,怎麼也要稍稍整理一下,免得一會兒人前贻笑大方。”
男子說完,也沒等石婵回應,竟就當先轉身在前領起路來。
石婵轉頭看了眼仍然緊閉門扉,别說人影兒就連一絲人氣兒好似都沒有的松鶴堂院門後,轉頭便擡腳大步跟上了白衣男子。
“你膽子還真大。沒想到,還真就這麼跟來了。不怕我圖謀不軌?或根本就是個壞人?”
白衣男邊說,邊笑着遞出石婵随手挂在枝頭的綁頭發帶。
石婵坐在剛剛經過的淺水池畔,借着水中倒影整理不知何時鑽入發中的枯枝碎葉。
也幸虧有這人領路,此處背南面北,正好在松鶴堂院牆外左側小徑的盡頭。
看樣子應是原本用作觀景遊廊的處所,不知為何最終卻隻夯實了土道,不曾真的搭起氣派的連廊,最終隻用疏密有緻的綠樹遮掩。
所以,這裡路極好走又臨近水邊,卻因并無通處又有密林掩映,當真是避人整理儀容的好去處。
不過若說借此處為非作歹……
石婵接過頭繩,幹脆利落将重又理順弄淨的秀發綁好紮穩,邊擡眼看着對面人,勾唇反問。
“你?壞人?”邊笑着搖頭,她邊歎道:“就你這體格,不讓人給你使壞就很不錯了。”
“再說,這裡看着偏僻,但這些樹後,就是你厭惡的松鶴堂内院吧?若我這會兒大喊一聲,眨眼後不知能引來幾個人?”
白衣男被問的一愣,很快也跟着笑起來。
“你這丫頭,看起來傻乎乎很好騙的樣子,沒想到生了顆七竅玲珑心。這是看準了退路和應對,才肯以身入局?”
石婵被誇後也隻平靜的微側了頭,眨眨眼似困惑似輕蔑的看向對面,邊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