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海玉一時顧不上明顯心虛氣短的自家小魔王,隻将目光看定一派道貌岸然的老道士。
這人鶴發童顔,精神矍铄,若說是修道有成的高人其實挺似摸似樣。但若細看,那雙過于精光四色且目光不定的雙眼,實不似高深莫測,心性不驕不躁的高人。
更不用說,這家夥剛剛與他女兒說話的語氣,并遣詞用句,别說是得道有成的高人了,簡直連個像樣的長輩都不配!
越想越窩火,心中更是層層迷霧困惑不已。
就這麼個走江湖老混蛋,怎麼就騙住了他家那猴子精?往日和自家人玩兒心眼兒的機靈勁兒都哪兒去了?!
一念及此,他越發心氣兒不順。
可一低眼怒瞪向不省心的小混蛋時,卻見人正半躲半藏在老混蛋身後,好像親爹不是他,老混蛋才能給其庇護一般!
這一瞬,原本隻想敷衍搪塞一下場面,不與無關旁人多計較糾纏的石海玉,此時已氣的七竅生煙,哪裡還記得什麼與人為善或心平氣和?
暗中深吸一口氣,石海玉冷着臉,側身擡手做出個請的手勢。
“道長裡面請,咱們有什麼話,坐下詳談。”
石婵見老爹隻留下這麼一句話後,看都不多看她一眼,轉身便風風火火當先又跨回門裡往内直去,心下立時便覺不好。
糟了,爹這是動真氣了!
當下顧不得更多,石婵擡腳就追了上去,别說門口的便宜師父和守門小厮,甚至路上一把推開了什麼東西都不自知。
“哎呦,我說你們爺倆,這都什麼性子啊!是腳底下抹油了,還是懷裡抱火了?簡直,簡直是上梁不正……”
“老爺老爺,這話使不得,使不得啊。”
周管家不知何時已溜回外書房院内,隻是不曾往上房去露面。
平白找晦氣找罵的事兒,他可從來都不做。
隻等着一會兒老夫人那邊傳回信兒來或直接派人将那小姑娘送回,到時自又是另一番雞飛狗跳,卻是與他再無瓜葛喽。
誰知,這丫頭竟能自己走回來不提,還帶回來一個更大的麻煩!
眼下不尋機跟老爺說清來龍去脈,隻怕一會兒自個要背鍋。
周安在最初的怔愣後,一直如熱鍋上的螞蟻般焦躁不安,這會兒可算逮住石海榮說錯話的時機,哪裡肯輕易放過?
石海榮被突然竄出來的人吓了一大跳。
定睛看清是自個得力左右手與心腹,心底越發氣不打一處來。
“你哥廢物!剛沒看到老爺被那無禮的爺倆當陀螺?這會兒才冒出來,頂個屁的用!”
一時怒火中燒,更兼此地是阖府最令他安心之處,張嘴便越發無所顧忌。
且罵了這一句還不夠,剛剛沒吐出口的憤怒憋回來的氣,他可不打算就這麼輕易放過。
石海榮狠狠一眯眼,“你剛說啥?憑什麼說不得,又哪裡使不得了?你老爺是我還是那混小子?!”
周安被問的一噎,臉上陣青陣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被怼的。
好嘛,這家夥是又上頭了。要不趕快說清楚,等犟勁上來,他指不定又要背多大鍋呢。
深吸一口氣,周安努力撐起笑臉,靠近低聲解釋起來。
“老爺且息怒,您那話,有不妥當之處。”
“什麼不妥?”
周安又咧咧嘴後,心底哀歎着,口中不停。
“您且想,他們爺倆是上梁不正。可您跟二爺,也是……”同父同母啊!
石海榮回過味兒來的一瞬,立時轉頭瞪向周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