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過去,緊接着就是草長莺飛、萬物複蘇季節。去年冬日那樣大的雪,所有人都在說,今年一定是個豐收年。
是夜,舒魚站在院子裡夜觀天象,眉宇間是難得一見的憂慮。
念魚站在她身邊,也有些憂心忡忡,不過這種憂心是對着舒魚。
師姐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幾天了,每次看天象的時候,就會變的如此。
目光不停的轉動,像是想在天幕中尋找什麼,最後失落的收回目光。
他也看過,可是天幕隻能看到紫微星暗淡,帝權旁落,奸臣當道。
可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不少年了。當今不理朝政,寵愛蕭妃,愛屋及烏之下也寵信蕭妃的親眷。
若是那些人有才就罷了,關鍵聽說一個個的都是草包廢物,沒有金剛鑽還想攬瓷器活。若不是朝中還有些股肱之臣撐着,這大周恐怕早就亡國了。
就這種情況,怎麼說也無法讓師姐憂慮啊,最嚴重不過王朝更疊而已。
“師姐,你在看什麼?”念魚疑惑的看着舒魚問道,“難道凡界會發生什麼大事嗎?有什麼大事能讓師姐憂心至此?”
“沒什麼。”舒魚收回目光,淡淡道,“隻是心裡有些不安,想來可能是感應錯了。”
“這樣啊。”念魚點點頭,他知道師姐不想明說,像他們這樣的人,一旦有了什麼感應,極大可能變為現實。
但是師姐不願說,他也不會多問。隻是在心裡默默盤算着,明日可以做些什麼,讓師姐開心些。
其實舒魚也不是不想說,隻是這事事關前世。
前世她流亡人界的時候,第一次停留的地方就是大周,那時的大周不像現在。
現在的大周盡管帝王昏聩,但依舊算的上是錦繡山河,百姓生活勉強過得去。
而前世的大周,烽火連天,血流漂橹,到處都是斷壁殘垣,處處都是衣衫褴褛的逃亡百姓。
路上的行人都麻木着臉,機械的走在路上,他們像牲畜一樣被追人捕,誰也不知道有沒有明天。
她就是那時候到的大周,身受重傷的她,和逃荒的百姓并沒有什麼兩樣,很輕易的就混了進去。
甚至因為看着臉嫩,還算得上是被照顧的那個。
對,那時已經二十多歲将近三十歲的她,是整個隊伍裡最小的那個。
所有的逃亡隊伍都差不多,沒有孕婦,沒有幼童,沒有少年。
後來傷好後,她也曾問過,得到的不是沉默,就是眼淚,以及絕望的眼神。
那種眼神,依舊刻在她的腦海裡,她還記得那些枯瘦宛如竹竿一樣的女子,眼裡露出仇恨的光芒。
她們說:不會有孩子的,如果有也會立刻掐死他。
死亡多麼幸福啊,早點死就不用承受這些痛苦和折磨。早點超生,去一個好人家,總比在這裡被人搶走,扒皮抽骨放血,當祭品的強。
她沉默了,後來從細碎的話語裡,拼湊出一個讓人難以置信的真相。
大周末代皇帝,為了長生不死,收集天下童男童女,交給國師,經過七七四十九天的折磨,把人煉化成丹。
從此,大周國境内再無孩童。
前世來這的時候,這件事已經發生了幾年,按照時間來算,恐怕就在這一兩年。
本來具體的時間她也不清楚,可就在前幾日,她突然心有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