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公走了很久之後,小喜子才擡頭,看着床上那個骨瘦如柴的男人,苦笑了一下。
他不是不想走,隻是他要是走了,這位恐怕死在這裡都沒人知道了。
“我剛入宮的時候,得罪了人。是王公公救了我一命。”小喜子一邊為男人蓋好被子,一邊絮叨着,“你是王公公的陛下,所以也是我的陛下,不管怎樣,我都不會走的。”
床上的男人眼睛眨了眨,似乎在回應他的話。小喜子笑了一下,然後出去了。
元辰看到門關好後,立刻走到床邊,看着那個四肢不能動彈的男人,心緒複雜。
對,那個在床上的男子就是他,上一世他被篡了位,然後被關到這裡,任自己自身自滅。
其實他最開始不是在這的,那個女人和男人為了名聲,把他安排在自己的宮殿裡,日夜照顧着。
朝上不知有多少人被騙了,說他們賢明,而自己就是個昏君。
後來,那人皇位坐穩了,便找了一個由頭,把他扔到這裡了。那麼多人,最後也隻有剛剛那個小喜子留下來了。
這也是他重生後,把小喜子調到小佛堂的原因。
傷害過他的,他一個也不會放過;為他受傷的,他一個都不會忘記。
小佛堂的那些人,就等着他完成了一切之後,再秘密送出宮,然後他們就自由了。
這些事,他不會告訴别人的,任何人都不會。
隻是沒想到出了一個意外——雲錦畫,他好像舍不得那個女人了。
元辰看着床上的人,床上的人好像也有所感,直直的看着他所在的地方。
“放心,我會報仇的!”元辰俯下身子,在耳畔輕道。
元辰出了他所在的那個地方,他記得這個時候,他的小皇後還在那個人身邊做侍女呢,他想去見見,他虧欠良多的她。
元辰到了未央宮的時候,未央宮早已亂做一團。元辰從他們的話中知道,這就是小皇後對雲錦書下毒那次,隻是他們好命,逃了一劫。
然後是什麼來着,查出了人,小皇後服毒自殺。
元辰仔細想着那時小喜子在他耳邊說的事,一個轉頭猛地向一處跑去。
等他到時,就看見雲錦畫身着盛裝,手裡拿着一個發簪,手指細細的撫摸着上面的紋路。
嘴裡隻道:“若有來世,願結連理共白頭。”
然後頸脖仰起,一口飲盡了那加了毒的酒。
元辰呆呆地看着,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你和他結連理共白頭,那我呢?
他看着禁衛軍很快來到這裡,看到那些宮人把她扔在了亂葬崗,看着她……
忽的,場景一變,他在大街上。
那邊敲鑼打鼓,充滿着喜氣。元辰聽到他們說:“丞相府二小姐可真有福氣,嫁的如此好郎君。”
“是啊是啊……”
元辰以為他們在說自己,正一臉的驕傲。然後他就見了一個人,那個人騎着高頭大馬,一身紅衣,俊美無比,一臉喜色。
那個人不是他,那個人是——關海。
這時,裡面穿着鳳冠霞帔的新娘也被人攙扶着出來,進了轎子。
元辰跟了上去,他想阻止那兩個人,可他的身子卻直直的穿過所有人的軀體,他什麼也做不了。
就隻能看着他們拜了天地,入了洞房,然後生兒育女,一生舉案齊眉。直到他們死後,被人葬在了一起。
元辰隻覺得自己嫉妒的發了瘋,要不是……要不是……
他一定會殺了他的,他的皇後,他的錦畫,隻有他能碰,隻有他能碰!
元辰難受極了,他想到了王全之前和他說的話,心中一驚,然後便睜開了眼。
勤政殿裡依舊燈火透亮,香爐裡燃着熟悉安神香。遠處有人端着藥,一步一步向内殿走來。
元辰眨巴眨巴眼,那人逐漸清晰。極為熟悉的一張臉,帶着冷漠又疏離的神情。
元辰咧嘴一笑,眼角不知為何濕了起來。
對,這個人才是自己的皇後,是他的錦畫,那些人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他的皇後才不會抛棄他,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呢。
才不會……
元辰越想越難受,心裡十分委屈,在将離走到床邊後,立馬撲了上去,抱着她委屈的大哭起來。
将離愣住了,然後失笑:“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嗎?”
這語氣不是她一向淡漠的語氣,而是一種低沉的,帶着關切溫柔的語氣。
元辰搖搖頭,什麼也不說,隻管抱着将離哭。
“唉。”将離歎了一口氣,“什麼事,咱們坐下來慢慢說,好不好?”
元辰聽到這話,才松開手。将離放好手中的藥,在拿出帕子,給元辰擦了擦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