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寒風凜冽。
四喜在昭陽宮架了一個小火爐,上面煨着軟糯香甜的米酒。
“娘娘,您試試?”四喜拿碗盛了一碗,放在錢慧手邊,笑道。
錢慧拿起湯匙小小的抿了一口,贊歎道:“嗯,四喜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娘娘喜歡就好。”
四喜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悲不喜,可錢慧就是愛慘了她這個樣子。
這段時間的經曆,讓錢慧深刻的了解到,在這深宮中什麼都會是假的。
姐妹情深是假的,帝王寵愛也是假的。隻有錢眼的這個人,不管自己是錢家小姐,還是帝王寵妃,或者是現在的廢妃,她都不會背叛自己,從頭到尾,她都隻有她而已。
錢慧喝着溫熱的米酒,隻覺得自己冰冷的心也逐漸暖了起來。
忽的,錢慧放下手中的碗,走到門前,然後打開。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雪,一朵一朵的如柳絮一般。
錢慧轉過身子,看向四喜,道:“外面下雪了,四喜,我們去看雪吧。”
四喜停下手中的活,對上了那燦若星辰的眼眸,以及一張無暇的小臉,心中一軟。
“好,奴婢去拿件衣服給娘娘披着,可不能凍着了。”說着便去了一旁的櫃子處,拿了一件火紅的披風出來。
主仆二人全副武裝準備好,便就那樣出去了。四喜前提着燈,小心的提醒錢慧注意腳下。
錢慧也極為放心的跟着四喜走,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樣。
“四喜。”
“嗯?”
“我又沒有說過,有你真好!”
四喜不贊同的搖搖頭:“這句話,該是奴婢對娘娘說才是。”
“不是,是我要對你說……”
兩人就這樣争辯着,各自心裡暖貼着。
忽然,有人在他們背後叫道:“惠妃娘娘,請留步。”
錢慧回頭,四喜則下意識的擋在錢慧身前。
見兩人警覺,那人也不曾生氣,隻道:“惠妃娘娘,陛下有請。”
隔着風雪,錢慧将那人認清:“原來是王公公,不知陛下召我有何事?”
“陛下說,娘娘去了便知曉。”
錢慧思慮了一下,便向王全那走去。四喜看了錢慧一眼,然後靜靜的跟在後面。
勤政殿裡燃着地暖,讓進來的三人消了身上的寒意。
四喜被留在了原地,而錢慧則被引進了内殿。
不知過了多久,錢慧才從裡面出來,整個人都帶着一種恍惚。
四喜有些擔心,她想問,但又不知道怎樣開口。
錢慧見四喜那個樣子,隻摸了摸四喜的臉,然後搖了搖頭,終是什麼也沒說。
這幾日宮裡氣氛不同尋常,似乎每個人都在謀劃着什麼,唯一不受影響的也就是小佛堂的将離。
說是不受影響,其實也不盡然。将離看着手中的信,眼眸微涼,最後微微搖了搖頭。
終是她的不對,本就不該招惹的,如今也該解決了。
是的,她手上的那封信是那夜梅園初見的關海送來的。那夜她知道元辰在哪,所以存了試探的心,她要知道她在元辰心裡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位
這才有了後來那一出,她也成功的試探到了她在元辰心中的地位。
隻是沒想到,還是招惹到了他。
到了梅園,關海早早的等在了那裡。
看見将離,有些愣住,随即就是苦笑。
“原來你真的是皇後娘娘啊!”這句話有些惆怅,帶着不易察覺的心酸。
這句話是他對還未開始的愛戀做出了一個結束,也是他祭奠自己此生唯一的感情。
關海知道,他這輩子再也不會遇到第二個這樣合他心意的女子了。
若不是他們相遇的太晚,若不是他們身份懸殊,他一定不會放手的,一定不會。
關海看着眼前錦衣華服,頭戴鳳钗的少女,獻上了他唯一可以給她的,而她也可以擁有的,屬于他的忠誠。
“娘娘,臣下今日是過來告别的的。宮中凄苦,帝心難測,望娘娘日後珍重。”關海單膝跪地,垂下自己向來高傲的頭顱。
将離看着關海,心中歎了一口氣:“我知道,邊關寒苦,請将軍多多小心。”
關海站起身子,行了一個禮,在深深的看了一眼将離,然後轉身離去,帶着關家男兒血性與決絕。
“怎麼,皇後舍不得了?”在關海離去後,一個人從他們身後走了出來,陰陽怪氣道,“你要是舍不得,我在把他召回來。”
元辰雖是這麼說,可那心裡可不是這麼想的。
好不容易把關海找了一個理由打發出宮了,讓他再把他召回來,做夢!
“你瞎說什麼呢,我隻是再想你就這樣把他封了将軍,調到邊關,那邊可能會出事。”将離有些憂心。
“你可别小瞧了關海,他可是天生的将帥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