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什麼叫讓别的女人做你的娘親,誰和你說的這胡話?”
燕兒和其他幾個仆役皆是顧元珩從皇宮調來,聽聞此言連忙上前陳情謝罪。
顧元珩看小憐哭得小臉漲紅,上氣不接下氣,有些哭笑不得,一面安撫一面抱着她進屋,看到了跪坐在床上神色不算和善的姜眉。
她本一心想着小憐,此時唯餘驚訝,她從沒想到顧元珩會在此時出現在她的面前,看他有些散亂的發冠和腰際尚未解下的馬鞭,想必他是一路騎馬從很遠的地方趕來的。
“怎麼了,小憐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
顧元珩剛想去拿放在姜眉手邊的小冊子,卻被她搶先一步藏在了身後。
“哦,想必是你們兩個方才在說悄悄話了。”
為了不吓到姜眉,他笑着收回了手,行至桌前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小憐,你來好好告訴爹爹發生了什麼事好不好,爹爹為什麼要讓别人做你的娘親?你想讓誰做你的娘親?”
小憐顯然隻注意到了最後一個問題,上前去拉姜眉的手,隻是察覺她似乎并不開心,怯怯地站在一旁。
“哦,是這樣啊,可是昨晚爹爹走時不是和小憐說了,今後要改口,不可以叫姨姨,改叫娘親了,既然是這樣,為什麼小憐還是這麼傷心呢?”
小憐擦幹眼淚撲進顧元珩懷裡,小聲道:“因為……姐姐她說,她有一天會死掉,她不會一直陪着小憐,會有别的女人做小憐的娘親。”
“爹爹,小憐不想要姐姐死掉,你救救她好不好。”
孩子總是不知這世上的殘忍,因而稚嫩的話語往往也比殘酷的現實更加讓人心痛,顧元珩深吸了一口氣,眼角已有些濕潤。
他輕撫着小憐的額頭溫聲說道:“不會的,爹爹一定會救她,讓人為她看病,給她吃最好的藥。”
“如果你一時不想改口,還想叫姜眉是姐姐的話,也是可以的,但是你要記得,她對你從來都很好,除了外公外婆,你的親生父母外,沒有人可以比得上。”
小憐點了點頭,臉上又露出了笑容,轉過頭看向姜眉。
“小憐以後要保護好爹爹和娘親。”
“好,一言為定,不過爹爹有些要緊的話要和娘親說,你等會兒再來好不好?”
小憐雖然平日裡害羞,喜歡黏在人身邊,卻從來不是無理取鬧的小孩,面對顧元珩的施令,她總是很聽話的。
“我不在的時候,這小宅院裡倒是熱鬧得很,這才不到一日的時間,你怎麼就把她弄哭了,她還這麼小,和她說生生死死的事,未免有些太早了吧?”
顧元珩自然沒有任何指責之意,姜眉卻并不這樣想,她從小冊子上撕掉了方才寫給小憐的那幾頁,飛快寫道:“為什麼不說?她遲早要知道她的生父不在了。”
“大伯大娘年事已高,總有一天也要走的。”
“我也是一樣。”
“你也不能為她保駕護航一輩子。”
“或許是我不懂。”
“隻是我覺得你太寵慣她了。”
姜眉說起這些讓人悲傷的事情來總是格外認真,顧元珩故作黯然神傷,輕聲道:“或許吧,畢竟我也不曾有機會撫養子女。”
姜眉的表情明顯緩和了一些,歉疚地寫道:“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
顧元珩借機握緊了她的手,柔聲笑着說:“不必,你說的有道理,你的病情我是想找機會告訴小憐的,或許我們的想法不同,我隻是想她畢竟是個孩子,若是太直白了,讓她哭得傷心,也不是很好。”
“嗯。”
他也學姜眉的樣子沉默地點了點頭,随後問道:“好,現在我們來說說小憐的娘親的事吧,讓别的女人做她的娘親是怎麼回事?”
他捧起姜眉的臉看了看,倒是氣色比昨日紅潤了一些,看來太醫調配的藥是有用的。
“我怎麼不知道還有一位這樣的女子?你告訴我她是誰好不好?”
姜眉紅着臉不知道要怎麼和他解釋,顧元珩幫她把散落的鬓發理到而後,借機摸到了她藏在被中的那兩頁被揉成一團的紙。
“我能看看嗎?”
他沒有打開,而是将這紙團交到了姜眉手中,輕咳了幾聲,又去為自己倒了一杯茶飲盡。
姜眉打開那紙團看了看,撕掉了有關喜歡的那兩句,把它交給了楚澄,不知道為什麼,今日的他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顧元珩坐到姜眉身邊,她抱着薄被,坐起身向後挪了半寸,指了指他杯中的冷茶。
“怎麼了,小眉?”
姜眉寫道:“天太熱了。”
“你騎了這麼久的馬,喝冷茶不好。”
“你不是有咳疾嗎?”
這似乎是姜眉頭一次主動關心自己,顧元珩心頭一暖,放下了茶盞,命下人煎茶,準備晚膳。
姜眉見他輕抿着唇瓣,額上又沁出了汗珠,又緩緩寫道:“你若是渴了就喝,我說的話你可以不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