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面倒映出被吸盤留下印記的臉,他知道日後耳根能落得清淨了。
喬十安雙手捏拳,臉氣通紅地走在去找賜湘子的路上,一路嘟囔:“自戀自大自負,我憑什麼?你憑什麼啊!”
當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她從一開始就不該護着他!早該相信妖類本性卑賤的話,同師兄們狠狠教訓這隻蛇妖一番!
好吧,其實這些都是她說的氣話,重來一次她也還是會幫冬睦。
或許是她不該終日圍着人身後轉悠,性子冷的人煩她也實屬正常。
剛内耗一瞬,喬十安又火速搖頭:“白瞎臉長這麼漂亮,脾氣這麼臭能受誰待見!”
少女一路嘴就沒閑過,過路的符音宗弟子早已習慣她的神神叨叨,隻在她說累時遞了籃解渴的瓜果。
全程甚至無需眼神交流,一氣呵成。
喬十安走至假山一帶,這裡離賜湘子宮殿隻差五分鐘的路程。
她咬了口黃瓜,吐着籽認真思考起來,“都半年了怎麼還沒動靜?再不回去,呸,是不是就,呸,回不去了啊?”
少女沒有靈脈,這半年僅學了皮毛咒符法術,憑她的本領自然難以察覺逐漸靠近的邪氣。
淩真靜立石林之中,心生奇怪,邪氣此時行徑皆出于無靈識本能,為何會向這女孩靠去?
念及山魈已除,血丹已收,邪氣應再無其它危險,淩真遂選擇靜觀其變,不敢貿然出手。
此想法剛生,驟然壯生的邪氣令她面色一白,急忙從石林飛出,欲救下即将遭險的女孩。
發現背後那團巨大黑霧時,喬十安再一次發了日後一定會違反的誓:她保證以後緊緊跟在賜湘子身邊,再也不鬧着要出去了。
待冬睦覺察不對時,遠處升起的那團黑霧已急速降下,綠影瞬時朝少女離開的方向趕去。
“快快閃開!”
“姑娘小心!”
淩真的厲喝伴随一道溫潤但富有力量的輕喚響起,前者拂塵一揮,捏訣注入靈力打散黑霧。
一襲銀衣閃過,一人飛速抱走少女,回身扔下數枚靈镖。
高速旋轉的靈镖如同巨蟒,一寸一尺地縮小,将分散的黑霧各自咬作一團,逼其不得不入淩真的靈器。
事出突然,迅速做出選擇已是不易,竟還能與自己打上配合。此番亮眼表現讓淩真高看一眼,頗為贊許。
“祖宗~怎麼在自家院子也能出事?可有受傷?”
黑龍載着賜湘子降下,随即縮成手環大小,盤在龍未停穩就跳下的後者手腕上。
“我還沒說呢!怎麼啥事都沖我來!”喬十安轉頭幹嚎,小手輕拍安撫小跑而來的老者,“沒受傷,好着呢。”
見女孩仍被抱在懷中,賜湘子氣未喘勻就叫喚:“哎喲,放人下來,還沒抱夠啊!”
被斜楞一眼的男修反應過來,将人放下後得體一笑,規矩行禮:“後輩敞笙,見過賜湘子、淩真師太。”
待此人報上家門,淩真才發現自己腦海中早已有一這号人物。千機閣敞笙,當今宗門四傑之一。
淩真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還以為是個初出茅廬的新人,哪知竟是宗門内的修者。
敞笙:二位當真如此嫌棄我嗎?
一個生怕他拱白菜,一個對他面露遺憾,他是什麼萬人嫌的髒東西嗎?
好在在場的人也不是全嫌棄他,譬如,此刻喬十安撿起了地上的靈镖。
她歪頭向他,一臉真誠:“這玩意兒是銀子做的嗎?”一同想問的還有對方衣服。
敞笙站在此地後,四周亮眼許多,說是人形打光闆也不為過。
他和煦一笑,正欲回答時鶴首老人從他身前穿過,又咿呀叫喚:“老跟你說别什麼東西都碰,快扔回地上。”
敞笙:夠了,人心都是肉長的,傷不起。
喬十安聽話将靈镖遞還給敞笙,正是她轉過頭後,靈镖锃亮的一面閃過綠影。
敞笙看得清楚,隻是一瞬,随即又消失不見。
未等他從假山深處收回探究目光,賜湘子怎麼聽怎麼怪地聲音響起,“話說,二位為何出現在老夫符音宗的内庭?”
淩真撇過頭,眼觀鼻鼻觀心,将問題留給了敞笙。
終是輪到敞笙神氣一回,他呈上千機閣拜帖,有禮道:“宗門大會在即,晚輩奉閣主之命,願兩宗人馬結伴同去。”
宗門大會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參會小輩不可使用移位法陣,需親身啟程趕往舉辦地,為途徑之地斬妖除魔,彰顯修者之風。
考慮到小輩們的安全,宗門散修皆可結伴,以達相互扶持和協作互賞的目的。
“想跟老夫愛徒一塊前去?”賜湘子笑眯眯的眼睛瞬間撐開條縫,表演變臉:“想去吧你!”
要說同人前去,附近各方勢力女修為盛者,他心中有兩處人選。一乃羽山晏氏,二乃鳳栖一脈。
不過,他也猶豫得很。
望着雙眼澄澈的喬十安,賜湘子犯愁。前者心系己身宗門利益,後者實力不甚清晰。
實在不行,他直接作弊将人帶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