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山峰之上,三人立于武場。
站于前面的男子身着紫衫,束發潇灑,憑劍輕舞。劍尖入鞘之音響起,空中旋身的人影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穩穩落地。
随着霍霍劍光的消失,萊湛周身強勁的罡風消散,讓一旁艱難睜眼的謝禾吟和蘇昱得以呼吸得過來。
“劍舞之時,心如止水,雜念皆無。以靜制動,方能察敵機先,此為練劍首重。”萊湛步履輕盈來至二人身前,明目星眸滿是神采,聲音清脆如笛。
此人果真如天劍宗宗門上下所說,通身少年氣,豁達不羁。
剛拜為“活閻王”泷華真人門下弟子時,雖說由同門大師兄代為教習,但嚴師名聲在外,門下弟子能和悅到哪裡去?謝禾吟難免擔心日子不好過。
如今相處甚久,萊湛教習她與蘇昱不可謂不細心,即使兩人天資不及,也從未面露不耐,還時常不正經地同二人玩鬧,俨然開朗大師兄模樣。
天劍宗門下弟子談及萊湛,無人不面露崇拜,少年時便一鳴驚人,達成修界半數人畢生無法企及的修為,毫無懸念跻身“宗門四傑”。
連帶着同門的謝禾吟與蘇昱去往其他山峰時,旁人多向她們投來目光,羨慕能有萊湛教習指導的機會。
近些年大選,泷華真人總是擺着如喪考妣的臉,吹胡子瞪眼點評修界新生越發差勁,全然恨鐵不成鋼之樣。
甚至,曾放話甯願不收徒也不招濫竽充數的,于是正乙峰接近百年未進新人……
後來塢慈真人為天劍宗未來憂慮得寝食難安,泷華真人受不了唠叨,此次不情不願地挑了兩個順眼的,緊跟着便又閉關去了,将爛攤子丢給了自己的好大徒。
二人入正乙峰前,萊湛整日尋方圓千裡的門派弟子或是散修切磋。往往未見其人,修士們便能老遠聞其“來戰來戰”的口頭禅,爽朗肆意的笑聲緊接而來。
打到最後,周圍人都不樂意在他這折己身銳氣,百般推脫,讓萊湛好一頓無聊。正當他準備出宗門外,跋涉萬裡尋“宗門四傑”其餘三人時,師父竟招了兩個小師妹,可給他高興壞了。
整日對着靈玉石壁無聊刺劍的日子終于一去不複返!
隻是後來到了傳授功夫時,他猛然發現過程同自己想象中的樣子大相徑庭。
“對手露出緻命部位,方才為何不禦劍下劈,一劍封喉?”
“召劍有何難度?起手捏訣,劍靈感知即可出鞘呀。”
“師妹,我方才好像不是這樣演示的……”
垂地的劍心一路刮出聲響,萊湛拖着自己的佩劍,來到武場一端托腮蹲下,望向對面的雲海反思自己。
哪個步驟出錯了嗎?
為何師妹們好像聽不懂他說話?
怎麼到了他就教學未半而中道崩殂?
雖說師父從未有這個指望,可萊湛此前真想過讓兩個師妹能在宗門大會上嶄露頭角。
可骨感的現實扇了他美好的理想一耳光,掐脖子拎起來扇的那種!
天劍宗入門一百零八招和正乙峰親傳劍譜每一招式他皆親身演示,可師妹們至今簡單的練不熟,有難度的學不會。
萊湛愁容滿面,難過得嘴角撇了下去,他好蠢,什麼都教不會師妹。
齊月劍被人緊抱懷中,聽得耳邊一刻不停的檢讨,也陷入沉思:主人的嘴怎麼可以這麼碎,每天說這麼多話不累嗎?
謝禾吟和蘇昱面面相觑,沉默走至武場邊的長階,一左一右在師兄身旁坐下。正當二人準備開口安慰不是他的錯,是她倆不通人性時,中間的人“噌”一聲站起來,舉劍指天。
正乙峰回蕩着中氣十足的打氣聲:“朝乾夕惕練劍術,不達巅峰誓不休!心若止水劍如虹,日日苦練為師宗!”
回聲繞山,驚走白鹭一片。
對于師兄頻出的熱血行為,謝禾吟和蘇昱雖早已習以為常,此刻仍是被驚得目瞪口呆。
二人尚未從震驚中回神,萊湛便推人至練武場中央,拾起地上的劍塞入她們手中,方才的陰郁一掃而空,瞬時滿血複活開朗大喊:“來練,來練!”
糾正師妹姿勢時,他靈光的腦袋瓜冒出了個念頭,妙得簡直要稱呼自己為天才。實在不行,把人送去羽山晏氏進修啊,那可是出娘子軍的好地方!
閉關中的泷華真人背後一涼,瞬時調用靈力探查周身,并無異樣。
怪了,怎麼總有種有人要偷他家的感覺?
說起來,距離上次與晏氏少家主過手已過去許久,真懷念有對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