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小傻子身體修為實在太低,她既不能禦劍,也不能縮地千裡,竟然要一步一步地走出山門去!
……
一隻濕手搭在池塘冰涼的石沿上,祭靈澈探出頭來,拖着被水浸透沉重的身體,爬上去。
她特地繞到蓮池最偏僻的一角,這裡掩映在一個亭子的後面。
本來水性就不好,結果殺了那個妖魔,連避水訣也使不出來,為了從這裡上岸,生生狗刨了好久。
丢臉,太丢臉了。
說實話上次這麼狼狽,還是自燃了金丹。
她這麼個有腔調、有格局的裝逼販子,堂堂邪修領袖,落水狗一般趴在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要是被往日故友認出來,她簡直都不敢想……
忽然,一雙腳停在她面前,銀白緞面的靴子,怎麼看怎麼眼熟。
她順着那人修長的腿向上看去——
素白錦袍臨風翩然,腰間玉佩相擊清脆作響,身子如修竹挺拔,潔白如玉的脖頸,鋒利的輪廓,以及……
以及,一雙她所熟悉的,淡漠冰冷的褐色眼眸。
可此時那雙眼睛在冷漠中,竟然融着幾分難以遮掩的情緒。
她就這麼趴在地上,仰着頭看着。
媽的!
不是吧……
人可以丢臉,但不能來來回回地丢臉,至少,不能在同一個人面前來來回回地丢臉……
那人端立挺拔如朗月清風,面如冠玉,卻冰冷至極,淡漠開口:“你在幹什麼。”
但是,如果臉已經丢出去了,那這個性質就發生了改變。
祭靈澈一把扯住他的袍袖,眼神癡狂:“仙尊!你把我給忘了?咱們前幾天才剛剛見過啊!”
因為臉既然丢了,那麼不做些什麼,就不能發揮它的價值。
祭靈澈抱住他的大腿道:“掌門真人!自上回仙盟大會一别,婉婉便對您如癡如狂,如癫如醉,如傾如慕,眷戀思慕如綿綿江水滔滔不絕啊真人!!”
她擡起頭看着曲無霁,欣賞他眼中難得的愠怒:“真人,為了見你,婉婉遊過了整個的蓮池,就為了再得見您尊容啊!”
那熟悉的靈壓猛增——苦澀冷冽,跟眼淚的味道差不多,祭靈澈心髒一滞。
曲無霁把手覆在她的頭頂,似乎下一刻就要捏碎她的頭顱。
祭靈澈哭道:“掌門真人,你就原諒我吧,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克制不住我自己啊……”
最後她煽情地給出了總結:“真人,我是你的小迷妹,我愛你愛到心尖顫啊!”
祭靈澈正在等曲無霁發作,可那一刻時間好像都靜止了一瞬,她隻聞到他衣袖上沾染的淡淡的避寒香氣……
他不知何時斂去了靈壓,袍袖被風帶起,衣袖若即若離地輕觸祭靈澈的臉頰。
祭靈澈一晃神,避寒?他之前不是最讨厭這種花?
這時曲無霁卻忽然開口道:“是嗎?”
本來清寒疏離的聲音此刻卻帶着幾分柔和,這樣的語調祭靈澈從未聽過。
祭靈澈疑惑地擡起頭,曲無霁的手從她頭頂慢慢滑落,輕輕地拂過她的臉頰,冰涼的手輕觸她的臉,她與他那雙涼薄的褐色眼睛對視,一時間竟失語。
祭靈澈嘴上說着:“半點不假?”語氣卻充滿猶疑。
曲無霁最終将手斂進袖中,眼中閃過微不可查的輕笑,淡淡地道:“既然你這麼愛慕本尊,那麼從今以後,你就是本座的親傳弟子了。”
祭靈澈愣在原地,卻一瞬間撒開拽着他衣袍的手,好似避之如蛇蠍。
她還是那句話,曲無霁這個人,腦子真的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