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北英拿起那塊玉佩一看,隻見玉質裡竟蔓延着絲絲縷縷的黑棉,他“啧”了一聲,将玉佩甩了出去,落在地上,卻沒碎。
他連說了好幾聲晦氣,他一腳窩在那人的心口上,那小厮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黑血,咳個不停,祭靈澈道:“……蜀上錦剛給他灌了不少靈力,你這一腳都給踹沒了。”
就祭靈澈心想,此人真是跟他爹的蠻橫暴虐地如出一轍,小小年紀便見端倪。
那小厮顫顫巍巍地去摸那個玉佩,依舊想要把它放進懷裡,殷北英猛地踩住那小厮的手,狠狠地碾了碾,那人肉體凡胎,想來指骨應該盡數粉碎。
蜀上錦道:“殷北英!你——”
祭靈澈道:“好了,差不多了,他手已經廢了。”
殷北英恨恨地收回腳,然後啐了那人一口,跟蜀上錦和祭靈澈二人一拱手,說道“試仙台上見。”便轉身走了。
那個小丫鬟吓傻了,不住地哭,而那個小厮擡起眼睛,看着祭靈澈,然後說道:“謝謝。”
祭靈澈奇道:“你謝我做甚?”
小厮道:“你讓他把玉佩給我了,所以我謝謝你。”
祭靈澈沉靜地盯着這個小厮,覺得此人倒是很有趣,蜀上錦結了個咒,一寸一寸地給那小厮接骨,祭靈澈拍着那小丫鬟的後背道:“别哭了……”
“我且問你,你說的小姐,是你們老爺的什麼人?”
那小丫頭揉了揉眼睛,啜泣道:“是……是表小姐,老爺的表妹。”·
祭靈澈道:“我呢,是你們老爺的客人,現在想見見你們小姐,不知道你能不能進去通傳一聲?”
“我們小姐不見客!”那個小厮忽然說道,好像“小姐”二字就是他的痛穴一樣,他一聽見保準發狂。
祭靈澈微微一笑:“原來這個玉佩是你們小姐讓你出來偷的,怪不得舍了命也不撒手啊。”
“你……你胡說!”那小厮将想要起身,卻被蜀上錦緊緊地摁住手腕。
“别動。”蜀上錦道。
祭靈澈道:“我隻是為你讨要玉佩,你因此挨了窩心腳,可你依舊對我說謝謝,我師兄為了你消耗靈力,你卻不領情,可見這玉佩是比你命還重要的。”
“你們小姐一句話,你便來當小賊,甚至舍出命來,這樣的忠心,真是天地可鑒呐。”
這小厮和丫鬟身上陰氣濃重非常,必然是與厲鬼朝夕相處,而他們口中的“小姐”,祭靈澈是必須要見一見的。
祭靈澈拂了拂衣袖,對蜀上錦道:“師兄,他既不領情,也不用管他了,咱們從偏門進去,去拜訪一下表小姐。”
蜀上錦雖然點了點頭,咒術卻沒停,竟生生地把那人的手骨給接好了。
可那小厮的手剛接好,就來拉蜀上錦的衣袖,他急道:“我們小姐不見客!你要非得進去,就得先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
若是依照祭靈澈的脾氣,大抵就會成全他,蜀上錦卻冷冷地看着他,沒有做決斷。
這個時候蜀上錦忽然閉上眼睛,像是收到了什麼傳信,良久他跟祭靈澈說道:“師妹,師尊叫咱們立刻去黃金台。”
祭靈澈看了看那小厮,心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廟,于是說道:“那好吧,咱們就先走吧”
……
……
黃金台
這是一座在半山腰的大台子,正對着豐都舊址,站在台子上,好像就能把整個古城都踩在腳下,借助修士們的靈壓,死死地壓制着豐都城中的怨靈。
山的另一側,築了一個廟宇,卻什麼也沒有供奉,隻是用來給仙盟的高級領事們清談議事。
祭靈澈站在那廟宇前,看着牌匾上的“辟邪”二字,說道:“師兄,你進去就行了,我就不去丢臉了,我在這等你。”
蜀上錦笑道:“師尊叫的是咱們倆,你怎麼能不進去呢?”
祭靈澈跨過那道廟門,映入眼簾的是個大殿,周圍幾個院落開間,那大殿門口侍立着諸多弟子,俯首帖耳地站門口等待其師尊的傳喚,祭靈澈本來也想站在門口,卻被蜀上錦拖進了大殿。
她一擡眼,便看到坐在高台上的曲無霁,其下兩側,也坐着各峰長老、院長、督查、名門大拿、世家家主,當真是仙之人兮列如麻,她一打眼就看到幾個死敵,要不怎麼說,是個名門正派都跟她祭觀瀾有仇……
他們一進來,衆人都止住交談,齊齊地看過來。
蜀上錦走到近前,躬身施禮道:“上錦見過師尊與諸位尊長。”
然後祭靈澈發現衆人把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她隻得照貓畫虎:“婉婉見過師尊與……諸位尊長。”
四周安靜地詭異,祭靈澈擡起頭一看,與曲無霁正對視。
“掌門師兄,這是……新收了徒弟?”
一個清俊至極的青衣修士人開口笑道。
曲無霁言簡意赅,不作任何解釋:“是。”
隻聽座下一聲輕歎,一個藍衣女子懶洋洋地倚在椅子上,說道:“真是兩眼一睜,看不到修真界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