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就想教唆老子傷他徒弟,從而得罪他嗎?”
柳葉桃身形如電,此時縱身一躍,輕輕巧巧地躍至台階下,他偏了偏頭,笑道:“原來殷家主心裡也跟明鏡似的,你這不是蠻忌憚首尊大人的嗎?”
殷沛眯起眼睛看着柳葉桃,眼眸中燒着怒火幾乎要溢出來。
柳葉桃接着笑道:“咱們首尊大人最厭惡獻祭一事,所以我剛奉勸殷兄,趁早放那女孩歸家,不要跟仙盟對着幹,免得惹得一身麻煩。”
這兩句話何其高明,不僅把剛才自己教唆拱火的行徑摘得一幹二淨,反而大義凜然地站到了仙盟的這一面。
殷沛的劍開始嗡鳴起來,凝聚了主人的怒氣,勢必要見血才會止息。
令狐宴此人心思頗深,貫會明哲保身,他抱拳笑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先行一步了,替二位去尋一尋那走丢的小姑娘,到時候究竟如何,還得憑首尊大人裁奪。”
那老狐狸屬實賊得很,溜得很快,祭靈澈本想說“帶我一個吧,令狐家主!”,但她話還沒出口,那人便已經不見了蹤影。
柳葉桃歪着頭,看着殷沛的那柄劍,似要故意激怒他,笑着說道:“對了,殷家主,令妹托我給您帶個話。”
殷沛大聲幹笑着,卻了無笑意:“‘令妹’?!”
“柳葉桃,我何時有過妹妹?!難不成,你是指,那賤婢所生的雜種嗎?”
這裡所指的人,正是太華玉墟的總督查殷素,鄭紅橋的師尊。
殷素雖然出身顯赫世家,但卻是殷家的婢女所生,少時受盡欺辱,尤其是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更是對她非打即罵,後她拜入太華玉墟門下,為人天資縱橫,當了仙督,漸漸嶄露頭角,竟然方方面面都要壓殷沛一頭!
殷沛本就瞧不上她,見她得勢,更加地嫉妒懷恨,隻要一聽提到殷素二字就要開始發瘋,并不承認此人是他妹妹,并多次出言侮辱。
柳葉桃道:“殷家主,你說這話,難道不會使令尊蒙羞嗎?”
他幾番言語挑撥,将殷沛徹底激怒,他嗤笑道:“隻有你這樣的賤種,才會心甘情願地給她殷素當狗!”
殷沛話還沒說完,那柄赤色的長劍猛地向柳葉桃劈來——
祭靈澈站在不遠處,連連後退,那道暴戾的劍風依舊迎面而來,殃及池魚,祭靈澈心想自己最近真是走背字,倒黴到家了!
忽地,一陣淩冽的靈力與那道暴戾的劍風相抵,看似綿軟,但竟将殷沛那道霸道的劍光直接摧毀,然後大半反撲回去,直擊殷沛的胸口!
殷沛後退幾步,竟嘔出一口血來。
擡眼卻見,那花婉婉身後站着一人,負手而立,面色冰冷。
而那人竟未出劍,隻是随意打出了一道法訣。
殷沛頓時毛骨悚然,握劍的手竟微微發抖。
祭靈澈忽然感到背靠一個堅硬的胸膛,身後那人将她輕輕攬住,冷聲問:“你沒事吧?”
她回過頭,看到一雙冰冷眼眸,正燃燒着微妙的情緒。
......
談雪甯想,人活着怎麼就這麼難?!
隐匿的術法被擊碎,她整個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她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
阿姐說,隻要活着,就還有機會。
但她的手依舊是控制不住地發抖。
眼前,正站着一個黑色衣袍的男子。
那男子手中的折扇啪地合上,笑得狡黠,就像是一隻野性未除的狐狸,注視着眼前的獵物。
那女孩一身粗布衣裳,手指因為長期浣衣做活變得粗糙,受慣了風吹雨打,面容雖是清秀,臉上卻斑斑點點,簡直與鄉野村婦别無二緻,隻是,一雙眼睛雪亮,莫名帶着幾分曾經仙門的遺風。
“是誰?”狐狸眼忽然問道。
“什……什麼?”雪甯愣了愣。
“是誰,放你走的。”令狐宴很有耐心道,“是誰用隐匿術法,将你藏起來的。”
雪甯将嘴抿成一條線,不答。
令狐宴漫不經心地向前走了幾步,可又帶有很強的壓迫感,他每走一步,雪甯都感到心神震顫。
她不住地抖,可是依舊一言不發。
他的折扇輕輕地敲着手心,發出有節律的聲響,他笑着說:“既然你不說,便叫我猜猜可好?”
“我猜,救你的,是一個極美貌的女修,可身體又差得很,一直在咳嗽,是也不是?”
雪甯一怔,呼吸不由得加速,她拳頭攥緊,咬牙道:“半點不搭邊!”
狐狸眼笑眯眯地蹲下,直視女孩的眼睛,慢條斯理道:“小姑娘,你的謊話說得真是差極了。”
雪甯強壓着情緒:“你……到底要幹什麼?!”
隻見空中忽然憑空出現兩張符咒——
“選一個吧。”狐狸眼笑着說。
“一個,是縮地千裡,另一個是粉身碎骨。”
“選對了,逃出升天,錯了直接身死魂銷,小丫頭,可不要說在下沒有給你機會。”
雪甯伏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兩張符咒,一個現着幽幽的藍光,一個紅光閃閃,她猶豫片刻,将手伸向那閃着藍光的符咒,然後又轉向那紅光符咒,最後在堪堪碰到時停住手——
她擡起頭:“你為什麼不抓我回去?”
狐狸眼笑眯眯地蹲下,直視女孩的眼睛:“無燼之淵可不是什麼好去處,我幫你解脫,你該謝我。”
雪甯擡起眼睛直視對面的男子,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哪個,也不選。”
“沒猜錯的話,這兩張都是死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