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後,忽然冷聲道:“柳葉桃。”
柳葉桃一直閃在一邊,并不言語,聽到曲無霁叫他,才笑吟吟地走上前來:“首尊大人。”
曲無霁語氣冰冷道:“殷沛交由你處置,你看可好嗎?”
殷沛忽地吓出一身冷汗——
柳葉桃一愣,他如此聰慧,怎會聽不出曲無霁冷淡語氣中微妙的愠怒。
曲尊主最厭惡世家傾軋,互相火并,柳葉桃此前一番挑撥離間,曲無霁也看見眼裡,殺雞儆猴,殷沛這隻“雞”倒了大黴,他這隻“猴”若是再跳來跳去,也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柳葉桃又怎麼會不止好歹,他抱拳施禮道:“首尊大人,殷家主應該交由執法司論罪處理,才為公正,屬下萬分想為首尊大人分憂,卻奈何實在沒有能力和資格。”
曲無霁冷冷一笑:“甚好,那就等春擂結束後交由仙盟的執法司吧。”
柳葉桃恭恭敬敬地施禮:“遵命。”
祭靈澈嘴角悄悄勾起,才剛像看了一場大戲一樣,實在是想拍手叫好。
這柳葉桃能平步青雲,自然不是無憑無據。
祭靈澈正出神,原本被她攥在掌心的冰涼的手一翻,握住她的手腕,曲無霁猛地将她往自己懷裡一帶,攬住她的肩膀,一道瞬移咒直接帶着她回到了寝殿。
......
令狐宴笑容幾乎要凝在臉上:“尹簿主,請問你這麼大費周章地算計我,究竟所謂何事呢?”
尹藍心緩緩地上前,說道:“第一,這女孩名談雪甯,我要你收她為弟子,護她周全。”
令狐宴直截了當道:“不好意思,在下從來就不收徒弟——”
尹藍心忽略他的話,接着說道:“第二,我要你找到打開豐都鬼城的密鑰。”
“僅此兩件事,辦好了,我給你徹底解毒。”
令狐宴一驚,脫口而出:“尹藍心,我看你是瘋了!”
他一時激動,他咳出血來,渾身結滿藍色的冰晶,毒性再難壓制,侵染經脈,若是再拖一時半刻就要命懸一線,回天乏術了。
尹藍心把一顆赤色的藥丸抛給令狐宴:“這顆藥可以暫時壓制寒毒,但隻有三天的時效。”
“在毒性複發之前,帶着密鑰來見我。”
令狐宴一口吞掉那顆赤色的藥丸,隻覺渾身一陣燥熱,好似有一把火從丹田裡直燒起來,席卷全身,最後全身的冰晶盡皆破碎。
他滿頭冷汗,靠着牆慢慢地滑落到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渾身汗毛倒豎——
“……尹藍心,我之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下流?”
尹藍心微笑:“并非下流,取之有道罷了。”
令狐宴冷笑:“你要開城門幹什麼?難不成你要把裡面的鬼都放出來?!”
豐都鬼城的城門已經近百年都沒被打開了,記得上一次,還是一個名為蕭棄冕的大邪修一掌擊碎了城門。
若是貿然開城門,且不說是掉腦袋的重罪,如若鬼衆奪門而出,不啻于妖魔的威力。
令狐宴:“你不怕我告訴你掌門師兄嗎?!”
尹藍心微笑不答,一步一步隐入到昏暗中,身形缥缈消散,令狐宴怒道:“你給我回來,我還沒答應呢,喂——!”
那抹藍色的身影飄散,隻留下一句話語回蕩在空中:“令狐家主,眼光要放長遠啊。”
令狐宴一拳砸在地上,恨恨道,竟然被算計到這種麻煩的事情裡來,真是倒黴到家了!
他擡起頭,正跟那坐在地上的小女孩四目相對——
談雪甯方才聽得分明,此刻張了張嘴,一聲“師父”即将脫口而出,令狐宴愠怒道:“閉嘴!”
雪甯“哦”了一聲,不死心道:“那我該叫你什麼?”
令狐宴扶着牆站起來,撿起掉在地上的折扇,拂了拂身上的灰塵,怒道:“叫我大善人!”
“叫我大善人好不好?!”
......
祭靈澈感到頸上一涼,她伸手一摸,摸到了半塊玉墜。
曲無霁将這半塊玉墜挂在她的脖子上,冷冷說道:“送你了,拜師禮。”
她看這玉十分眼熟——竟然是這塊!
這本是一塊圓玉,從中間破為兩半,連接生魂,生魂滅則玉碎。
多年前,這玉佩她和他一人一半。
隻不過她的那一半,在死的時候就碎掉了。
那塊玉墜還保留着體溫的溫度,像是他一直貼身帶着一般。
祭靈澈将那玉墜摘下來,遞給曲無霁:“師尊的私人物品,婉婉不能收。”
曲無霁并不接,冷冷地注視她,良久道:“我讓你,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