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漱月……雲漱月!”
雲漱月耳側淨是絮絮叨叨的聲音,念個不停,跟着和尚念經似的,吵得她腦子片刻都不得安甯,好似一半思緒被拉扯一半沉淪。
有什麼惱人的東西一直在她鼻前試探,卷起的小風撲在臉上,很惱人。
雲漱月動了動手指,即刻便有另一隻手蓋住她的,壓得死死的,不露半點縫隙,那雙手寒涼如同冰塊,碰在雲漱月的手上,像叫她摸了一捧雪。
體内卻是發熱得難受,仿佛塞了一塊通紅的木炭,叫雲漱月真切地感受到了什麼叫冰火兩重天。
在這麼矛盾的知覺中,她也終于略微清醒過來,腦袋還是很痛,眼皮也沉甸甸的,但總算能睜開來了。
迷迷蒙蒙中,卻見歸曜離她很近,撲出的氣息幾乎都能靠在她身上,他眉頭擰得緊緊的,一向愛笑的唇也抿成一條線。
興許是自己眼中也聚了水霧,看人不真實,到叫她覺得歸曜好像也在難過。
“喂……”雲漱月張張嘴,卻隻能艱澀地吐出半個字詞。
“歸曜,你的手冰得我好冷。”大小姐不滿意地說。
聞言,歸曜飛快地将松開,他轉過身子,用背對着雲漱月,聲音也有點悶:“原來沒死啊。”
雲漱月松了口氣,說話還是一樣難聽,看來是真的歸曜了。
她還記得上次這團莫名其妙的黑霧出現的時候,就把她和衛逾帶入了幻境,給她惹了個大麻煩。剛剛看歸曜那副神色,心底還直打鼓不會又遇上假的了吧。
“這是哪?”雲漱月活動下四肢,确認自己隻是手腳無力,靈力還在,便靠着石壁坐了起來,打量周遭的情形。
這一塊地方看起來像是不知名的洞穴,地方不寬敞,牆上石塊也很膈人,可是他們之前還在荒澤村之外的。
“不知道,我一醒來便在此處了。”歸曜一一說了:“好像是地底……你聽,有雨水聲。”
雲漱月順着他的話,全神貫注凝了氣力才堪堪聽到,外頭果然應當在下雨,淅淅瀝瀝的,吵得頗叫人心煩意亂。
難怪他看起來不大高興的模樣。雲漱月心說。
“你還記得那團黑霧麼?”她也不和他客套了:“我撿到你那次,在琮隐谷也見到了一樣的,是不是你的什麼仇家,沖着你來的?”
歸曜聞言,背影果然頓了頓,看樣子是陷入了沉思,隻是半晌過來,還是無力地搖了搖頭,他如實交代:“沒,我沒印象了。”
雲漱月猜也是,這黑霧道行高深,倘若真是歸曜的仇人,他想必很快就能猜到。
兩人于是均不說話了,雲漱月身子有些軟,想到不知道何處去了的徐既白,心更軟,愁得唉聲歎氣。
“你幹嘛老背對着我?”休息夠了,雲漱月勉強直起身,稍微往歸曜那頭探了半步,他不動聲色地躲了躲,垂着腦袋,看樣子好像在看地闆:“我在想怎麼出去。”
洞裡很黑,唯有丁點光是在上方的,一個小口,這深井下石壁沒有可攀爬的,動用法術也得挨着上頭。
靈力同魔力相背,魔域魔氣混雜,一旦有靈力混入其中,便像一顆色澤鮮潤的果子混入鳥群,引得不少污穢靠近。
雲漱月因此不敢輕而易舉用靈力,可是歸曜沒道理不用魔力。她納悶:“你的魔力呢?”
“……此處有禁制。”歸曜點了點石壁:“若硬破,倒也不是不行。”
雲漱月動了,隻是目前他們在暗敵人在明,無論是情況詭異的荒澤村還是來路不明的黑霧,此刻,保持緘默另尋出路才是最好的選擇。
腦子裡那個系統也真是沒用,一到關鍵時刻就不在。雲漱月腹诽,跺了跺腳,緩解躺了許久身上的麻意。
她觀察歸曜一番,歎了口氣,認命地掏出自己的本命劍,狠狠往牆上一插,輕功點地,很快站了上去。
歸曜猜出她心思,也跟着掠了上去。
“可惜你不用劍,不然定然更輕松一點。”雲漱月遺憾地說。
歸曜微不可查地僵了下身子,因着劍刃露在外頭的地方很短,于是離雲漱月很近,叫她輕而易舉看出他的反常,這是這人還是垂着腦袋,什麼神色也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