攪拌勺輕敲了敲瓷杯,發出清脆的聲音,咖啡液劃入順着杯壁滑下,留下痕迹。
張宥晴端起杯嘗試着抿了一口,調整後依然去不掉的苦味讓她眉頭一抿,“這回是真炒上飯了,深入交流一番後我才知道,徐慎是真厲害。”
“啊?”坐在張宥晴對面的李素吓得心頭一跳,又驟停似的,心梗着,半天緩不過來,木呆呆的望着張宥晴。“啊?”
“怎麼傻眼了?我這也沒上什麼手法啊,有這麼震撼嗎?”張宥晴放下咖啡杯,針對李素的狀态一副反思,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樣。
“哎呀,我嘴瓢,是吃飯,吃飯!”張宥晴嬌俏地白了李素一眼,解釋道:“我倆聊的都是創作上的事。——他給自己保護的可好了,酒都沒喝一杯。茶水隻要過了别人的手,就要重換。”
“哦......”李素搓了搓胳膊,端起自己的檸檬茶喝了一口,遲遲壓驚,又着補道:“你别在陳書面前嘴瓢哦,我這條命,我還有用。”
“哈哈,總歸,謝謝你幫我牽線。”張宥晴将旁邊凳子上的香奈兒禮盒提起來,遞給李素。“還是我欠你的,李素,有事找我。”
精緻高級的禮盒,熟悉又陌生的香奈兒标志,李素看了張宥晴一樣,還是接了過來,嘴角浮現一抹笑容,她調侃道:“是徐慎賞臉,怎麼不送給徐慎?”
“不是啊。”張宥晴的目光意有所指,笑得很古怪道:“這還是他給你挑的呢。人脈就是買賣,他說,他得賣個好價格。——當然啦,送你,他還是嫌這包便宜了,但我出錢,他不好意思太過分。”
“......”
張宥晴的目光淡淡地,洞穿人心一般,“徐慎擔任監制的項目前天開機了,陸嘉意投了一千萬,進劇組擔任藝術總指導。——兩人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圈裡的風聲大着呢。”
“什麼意思啊?”李素聽出了張宥晴話裡有話。
張宥晴毫不避諱道:“沒人護着你了,怕你又成了别人桌上的菜。——徐慎接下來應該來不了大灣區了。你自己注意安全。跟鄭庭出去,多留幾個心眼。”
“......”李素不理解地皺了皺眉。
“比起鄭庭,我建議你做徐慎的商務、特助,随便什麼職位都行。”張宥晴定定望着李素,又強調了一遍:“近水樓台先得月。你看陸嘉意,同樣是同學,她就比你聰明。”
李素抿了抿唇,被張宥晴看的心虛,她扯起嘴角,笑得有些僵硬。
張宥晴怒其不争地啧了一聲,她起身,有了散場的意思。
“你早晚能體會到我是什麼意思。”張宥晴語氣笃定,又軟下口吻勸說:“我的話,你再好好想想,早點決定。走吧,你上樓,繼續上班。我右轉,去見一下齊映。”
“好。”李素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張宥晴剛跟她說的那幾句話,她站起身,提着包包跟張宥晴走出咖啡廳。
雲白天青。兩個人背道而馳,走向自己的未來。
李素提着禮物鑽進新的大廈,站着電梯前,看電梯從負2樓上來。
“叮——”電梯門打開,裡面站着一個半老徐娘,血一樣的紅唇,襯着一張臉蒼白,眼角有淡淡皺紋,氣質優雅,風韻猶存。
李素走進去,站到電梯按鍵前的一角。見27樓的燈亮着,她意識到她和那女人要去的是一個地方。
李素集中精神,餘光看到那女人的目光落在她的香奈兒禮盒上。
“叮——”電梯抵達。
“您先請。”李素擡手擋着電梯門,将路讓出來。
“嗯。”那女人沒有道謝,目光随意的,上下打量李素,從她身邊擦過,徑直走進去。
李素跟在她身後,心裡的不舒服漸漸強烈,直到她跟了一路,停在鄭庭辦公室前的辦公桌上。
直到那個女人走進鄭庭的辦公室,聲音很親密的喊道:“老公。”
李素知道她是誰了。是鄭庭的老婆。
身上灼熱的視線并沒有散去,李素擰頭看向辦公室,剛剛好,觸及鄭夫人的目光,她正走出來,一隻手搭在門把手上。
“就是你呀。”鄭夫人又一次打量她,像打量一個商品。
好一會兒,她的眼裡難得的産生一絲認同,她承認了李素淡顔清純的美色。
她甚至對李素好脾氣地笑笑,大度的姿态,仿佛大恩。
她默許,她不在乎鄭庭玩女人。可是......鄭夫人将目光停留在李素還沒來得及放下的包包上。
她突然半揚起下巴,很輕地笑了一聲,她說:“貴了。”
“噗嗤——”早察覺出不對勁的同事,忍不住笑了出來,又削弱存在地低了低身子,撐起胳膊,反掌捂緊嘴,隻把眼睛緊盯着電腦屏幕,假裝自己沒有再偷聽。
“李素是吧?”鄭夫人對李素開口了,招招手,讓李素過去,“小姑娘背什麼CF?你來一下。”
李素有些猜到她的意思了,她壓着心裡的羞恥感,不卑不亢,努力平靜地回應:“這包是我朋友送的......”
“你别說那麼多了。”鄭夫人打斷李素,不耐煩道:“你先進來,我不想讓你太難看。”
“滴嘀咕咕,鬧什麼呢?”鄭庭的聲音由遠及近的飄過來,他走到門口,毫不意外地看到李素。
斜陽下的女孩,舒肩展懷,一派磊落,她目光冷硬地直面,透着股風雨不進的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