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總這話說的，朋友之間，少吃一頓飯，還吃上醋了？”攬着劉佳，他試圖将他往門口帶，嘴裡還說着場面話：“下回我請你，行不？”

“你也别動我！”劉佳甩了甩肩膀，一把将齊映推開。

他的目光還在找李素，見李素還停在原地，垂着眸看桌上的水杯，看似服從地挨在一旁，實則脊背挺直，甯折不彎。

劉佳惱羞成怒，幹脆地走回去兩步，指着李素的鼻子罵道：“臭婊子，你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麼德行，那麼多人都睡了你，還在我面前裝清高，你以為我是徐慎？”

李素抓住水杯，毫不猶豫地潑了過去。

“嗵——”比她的動作更快的，是齊映的拳頭，一記直拳，将劉佳狠狠地揍飛了出去，踉踉跄跄，摔倒在地。

齊映的拳頭緊繃，垂在身側，他朝前走了幾步，仍是擋在李素面前。

溫和的五官，連憤怒也顯得過于斯文，他看向劉佳，警告道：“劉佳，如果你再亂說的話，别怪我不客氣。”

“劉哥，劉哥！”那小姑娘被吓壞了，手忙腳亂地去扶劉佳，幾個服務員也跟着趕過來，左右幫忙，将人架起來。

“你踏馬真動手啊？”劉佳捂着青紫一片的紅臉，氣的大罵。

疼痛的感覺讓他清醒了不少，他望着站在李素身前的齊映，隻覺得不可理喻。

走了個徐慎，又來了個齊映。李素怎麼就這麼會給人灌迷魂湯呢？

“李素！”劉佳指着李素，敲釘子般，惡狠狠地喊她名字。

還捏着空水杯的李素，緩緩醒過神，她置若罔聞地放下手杯，抽出桌上的紙巾，丢到地上，由遠及近地，腳底踩着紙，擦拭水迹。

地上都擦幹了，她才擡手與服務員溝通道：“可以來人處理一下嗎？小心路過的人滑倒了。”

“不好意思。”服務員這才清醒地，拿着工具走過來，趕忙收拾。

“添麻煩了。”李素輕聲道歉。

“李素！”劉佳又喊了她一聲，語氣遮不住的憤怒。

李素這回搭理他了，她轉過頭，目光冷而直，無所畏懼的看向他，說不出的英勇，也說不出的清高。

“劉佳。”李素沒再叫他劉哥，她走出來，越過身前齊映的保護，坦坦蕩蕩地走到距離中心。

“這兒有監控，你要是需要報警，我幫你打電話。”李素扯起嘴角，笑地很諷刺。“你可以告我們動武，我也可以告你性騷擾、诽謗、擾亂公衆治安。我都行。”

“當然，我知道，我做什麼，以你的實力都能擺平，你也不怕我報複。可給你添麻煩，添堵，我要是不厭其煩起來，你也不好過的。——你應該能理解吧？依咱們的恩怨，我都混進這個圈子裡了，肯定得結識些你的死對頭。”

“......”劉佳沒想到李素敢對他說這些話，明明是浮萍一樣的可憐人，偏偏不肯呆在仰人鼻息的位置。

她倚仗什麼呢？徐慎？齊映？還是鄭庭？鄭庭就算了，沒人怕他。

劉佳努了努嘴，卻沒發出聲音。——不說别人，他自己就是個很受枕邊風的人。

又想到李素在道上的做派與名聲。——張編劇約她，她就稱跟劉總有約，劉總約她，她就說她跟齊導在一塊兒，莫名其妙，回回總有派頭更大的，被她拉出來擋風。

大家都很不爽，一問起來，又都承認自己睡到了，試探着核對過李素的推辭，偏偏一次都沒找出破綻，虛虛實實，導緻他們根本不知道她的底。

可李素這态度，真不像沒人護着的。

劉佳拿不準。

“劉佳，先去醫院吧。有什麼情況，我負責。”齊映出聲緩了緩局面，以不容再推辭的态度，強硬讓服務員送客，“扶一扶，幫忙安全送下樓。”

“呃呃，好。”在店長悄悄颔首後，幾個服務人員架着劉佳離開。

齊映轉過頭去看李素，她的面色并不好，唇色發白，目光沉甸甸的，仿佛某種情緒下的呆滞，那是她的自我保護，披着硬硬的殼。

李素今天的反擊不好評論，但有一點很肯定：她不懦弱。

“你還好嗎？”齊映有些不忍心。劉佳的每一句話都很不堪入耳，女孩子，在大庭廣衆下被這樣羞辱，肯定不好受。

“還好。”李素故作輕松道：“我高中的時候，就很愛用這一招。”

“哪一招？”

“告狀啊。”李素想到什麼似的，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對了，齊映，你知道劉佳的死對頭是誰嗎？”

“你不知道嗎？”

“嗯，我騙他了。”李素笑容溫柔，很自然道：“現在開始做功課吧。——說實話，我都不知道他這麼記恨我。我算什麼呀？”

李素一點點變得更真實起來。齊映曾覺得她是個簡單的人，此刻又覺得她是個不簡單的人。

裝飾牆上的一片窄鏡子，倒影着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齊映看到鏡子裡的他們，兩人站的很遠的虛影。

他想到和李素的初見。他第一次見到李素時，也是在電梯間。

他直視前方，電梯的鐵門如湖面，湖面裡朦胧的他們也如此刻這般，站在對角最遠的兩端，隔着清白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