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熱的時候,坊間流出蘅澤郡主轉了性子的傳聞。
她那院子裡,已經許久沒擡出過人來了。
聽說她大病了一場之後,改了動辄打罵下人的毛病,性子沉靜了不少,淩府呈現出一派風平浪靜的祥和之氣。
流傳的過程中總是免不了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地被人添上一些戲劇色彩。
于是坊間又開始流傳,蘅澤郡主之所以和之前判若兩人,是因為作惡多端而被上頭的仙人叫去談了話。
亦或是和閻羅王有了交易,跟她說隻要她老老實實待人改了以前暴戾的毛病,就給她機會讓她繼續活下去。
這些話傳到淩微謠耳朵裡的時候,她還挺高興。
就連現代人都改不了迷信,古代人當然更甚一籌。
如果這些話能讓大家相信她還是原來的那個她,隻不過因為一些客觀原因痛改前非了,正中她的下懷。
銀燭這些時日是親眼看着淩微謠變化有多大的。
她甚至能和遊意遲在同一個房間裡平和地相處。
這讓銀燭越來越确信淩微謠不會再無端端辱罵責打任何下人。
雖然淩微謠對遊意遲說話時候的語氣和表情都很冷漠。
雖然她對遊意遲的主動示好總是視而不見。
但銀燭看得清清楚楚,他們兩個的相處和以前已然大不一樣。
銀燭在淩微謠身邊說話也不像之前那般瞻前顧後了,大膽了許多。
她之前有過把棉葉送出淩府的想法,眼下淩微謠變了,自然又猶豫起來。
想了想,暫時擱下了這個念頭。
淩微謠好多了的時候,姚嘉辦了一場家宴。
特意叫回來了已經嫁出去的兩個兒子,意在給小女兒添添喜氣。
大兒子淩蘊是和妻主一起回來的,二兒子淩檀的妻主沒有一起出現,但給淩微謠準備了賀禮。
三兒子淩絮也開始議親了,姚寰特意下帖邀了親家母帶着女兒一起過來。
也有相看的目的。
他們給三兒子找的妻主是當朝大将闫将軍之女闫茴。
闫茴自小跟着母親學騎射功夫,幼時便被聖上看好,說隻待她拿下功績便可加官晉爵。
現在正在她母親軍中做事,二人剛剛從邊防回來,除了省親的目的,也是為闫茴操辦婚事。
淩微謠沒見過闫茴,但原主聽過她的好名聲。
闫茴其人,跟原主是兩個極端。
原主隻能在府中苟活度日,但闫茴卻能在戰場上厮殺拼搏。
淩微謠推測,原主雖然沒有見過闫茴,但應該很讨厭她。哪怕是沒有見過的人,讓她不高興的,她都讨厭。
淩絮和已經嫁出去的兩個哥哥不同,他還住在家裡,知道淩微謠的變化。
淩蘊和淩檀是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的驚訝,他們疑心這是小妹突發奇想的僞裝,猜她裝不了兩天。
縱然驚訝,也不敢多說話。
但初來乍到的闫茴不同。
不知為何,她看起來挺喜歡淩微謠,總是主動跟她說話。
若說是因為她們年齡相仿,也不見得闫茴對淩蘊的妻主那麼熱絡。
闫茴跟淩微謠說話,淩微謠就回話,但她不主動找話題。
她覺得闫茴漸漸地就會覺得沒意思,轉而去和淩蘊的妻主聊天,但沒想到闫茴熱情不減。
散席時,闫茴對着她道:“我聽說你一直待在府中養病,這樣不利于康複,我剛回來,也沒機會到處逛逛,不如我們一起到外面去逛逛?”
淩微謠有些躍躍欲試,自從穿過來,她還沒出過一次門呢。
但是,跟闫茴一起嗎?思及此,她又有些發怯。
她們根本都不熟,兩個陌生人出街,一個武将,一個病秧子,對方還在和自己哥哥議親,萬一弄巧成拙了怎麼辦。
淩微謠看了一眼淩絮,剛好和對方的眼神對上。
淩絮着急忙慌低頭,淩微謠知道他也在擔心。
看來他對闫茴挺滿意的,擔心自己攪黃了他的婚事。
“多謝闫姐姐美意,可惜我身子弱,不好出門。”
闫茴并不氣餒,再次邀約。
“不必多慮,我什麼都給你準備好,你跟我出去就行,出去逛逛,散散病氣,保證很快就能徹底痊愈。”
淩微謠不知道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客套話,不好拂了她的面子,隻好先含含糊糊應了下來。
闫茴笑得張揚灑脫,“那便說定了!我明日來接你。”
淩微謠:“……”
也不知道是給誰相看,反正應付完闫茴之後,淩微謠回到自己的院子覺得異常疲累。
遊意遲端來安神湯,淩微謠瞥了他一眼,遊意遲道:“銀燭做的,我沒動手。”
淩微謠擺擺手,“我今日不用安神湯,現在就困得不行了,不喝了。”
遊意遲把安神湯放在一邊,看着她問道:“怎麼了?”
“沒怎麼。”
淩微謠打了個哈欠,把宴席間的事和闫茴的熱情簡單說了一遍。
她問:“這個闫茴,以前和她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