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

淩微謠瞪大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

遊意遲面無表情低聲重複了一遍。

“為……為什麼啊？”

“看上你了呗。”

遊意遲頭一次用這種語氣跟淩微謠說話。

淩微謠恍然間想到他們初次見面的時候這人的樣子。

其實遊意遲從一開始就是冷冰冰的。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給人的感覺和善溫柔，淩微謠險些要忘記他最開始時的樣子了。

不是沒想過這件事，但居然想錯了。

淩微謠主要擔心的是，姚寰聽說她和郗俟有私交，會急着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她。

跟郗俟見過幾次，對方對她的熱絡，淩微謠不是完全沒往那方面想過，但她從來沒想過郗俟會這麼大膽說出來。

而且，成婚不應該是一生一世的頭等大事麼？

郗俟才跟她見了幾面，居然這麼容易就确定是她了？

簡直匪夷所思。

還有——

“你們兩個是怎麼聊到這件事的？”

淩微謠完全想不明白，“不是去送賀禮道謝的麼？為什麼突然就聊到終身大事了？”

“不是我牽的頭。”

遊意遲垂了下腦袋，抿了下唇，道：“剛開始見到我，他還一臉的不情願。”

他緩緩吸了口氣，盯着淩微謠的臉看，“後來不知為何，突然對我熱絡起來，請我喝茶，留我說話，态度也好了許多。一直問我跟你的關系，問了很多關于你的事情……”

淩微謠始終眉頭緊鎖，見他不說了，問：“然後呢？”

“然後他問我知不知道他和母親千裡迢迢到晖城來做什麼，我說不知，他說他是來嫁人的。我覺察到不對，不敢再說，想找借口離開，但他沒給我這個機會。直接說聖上給了他恩典，若是看中了誰，可……可讓聖上賜婚。”

淩微謠一顆心沉了沉，愁容滿面。

遊意遲默了默，繼續娓娓道來。

“我隻能假裝聽不懂，誰知他性子那般坦蕩，說往後進了門，叫……叫我做哥哥。”

淩微謠急得立刻起身，問遊意遲：“他跟聖上說了？”

“眼下……應該沒有，他讓我回來幫他探探你的口風。”

“探我的口風？”淩微謠顧不得其他，“我當然是不願意啊。”

遊意遲的眸光霎時間亮了亮，神情也柔和下來。

“但我不知道……”

淩微謠一臉如臨大敵坐到遊意遲跟前問他：“如果到了賜婚那步，是不是我就沒有說不的權利了？”

遊意遲微微颔首，淩微謠一瞬間哀莫大于心死。

她長長歎了口氣，“他搞什麼啊……”

怎麼會這麼容易就對一個人動情呢？

不，還有一點……

郗俟是外族人，他到晖城來的第一反應不應該是長時間的水土不服麼？

怎麼可能突然就看中了這裡的一個姑娘，急着和她建立以一生為期的妻夫關系呢？

簡直匪夷所思。

“他似乎沒想過你會不同意。”

遊意遲小聲開口，淩微謠聽到愣住了。

“什麼意思？”

“聽上去他從息淳帶來的嫁妝不少，聖上又因為……覺得對他有所虧欠，所以他有很大的話語權。”

遊意遲道：“原本如你我所想，這樁婚事會權衡許多利弊，因為這些，郗俟公子說話很有底氣。”

淩微謠嘴唇顫了顫，“所以你認為，若是他去和聖上提議，一定會被答允？”

遊意遲輕輕點了點頭。

這簡單的動作就像是判了淩微謠死刑。

淩微謠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睛。

“十幾歲的小屁孩兒，懂什麼喜歡啊愛啊的，無非是一時被表象蒙蔽，等真的嫁進來他肯定會後悔，到時候弄得人仰馬翻雞飛狗跳。”

遊意遲問道：“若他不悔，你就願意娶他了？”

淩微謠苦着一張臉，“這都哪兒跟哪兒啊，現在輪得到我說願意或者不願意麼，簡直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遊意遲在一旁沉默着。

淩微謠突然想起來什麼，問他：“你說他沒想過我會不願意，那他讓你探我什麼口風？”

遊意遲嘴唇動了動，遲疑了好半晌才低聲開口說話。

“以他的身份，他必然不可能隻做個側夫……”

淩微謠反應了一會兒，明白過來。

遊意遲一直沒有擡眼，垂着頭說道：“他問我與你是什麼關系，又問成親後我是否是正夫，後來……他覺得如果是平夫的話，下點功夫多說說好話，他阿娘應該會願意。”

淩微謠：“……”

古代的小孩兒果然早熟，還沒結婚卻把婚後的這麼多事都提前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