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阿月不肯收下,陽赫結結巴巴地找補。
“再、再說!阿月,你、你嫁到了大黎,不就再也沒辦法從、從别的男人那拿到護身符了嗎!”
“那王兄把這個送你,也、也不算奇怪。反正你也拿、拿不到别人的。我想送我妹妹,誰管?!”
阿月望着陽赫笨拙的模樣,噗嗤一聲笑出來。陽赫這樣堅持,她隻有妥協地将那顆狼牙挂飾一圈圈地纏在手腕上,仔細地扣好後朝着他舉起來:“戴好了。”
陽赫咬唇點了點頭。
這樣他便勉強放心了。
磨磨蹭蹭這麼久,終究到了王女車駕啟程的時候。在侍女的服侍之下,阿月踏上馬車。
天色漸暗,王女的背影決絕堅定,一步也沒有回頭。
阿月坐在馬車裡,聽外面陽赫追過來的喊聲:
“阿月!阿月!”
“保重!”
陽赫追着跑了半晌,直到馬車成為遠方看也看不見的黑點。
他那狠心的、薄情的妹妹,他喊了這麼久,那車駕的窗簾都沒有打開一次。
遠處。
車輪滾滾,掩住了車内人嚎啕的哭聲。
向關隘出示了和親文書後,王女車駕在三十王騎的護衛下順利地向大黎西境駛去。從塔拉希亞山腳到大黎京城,即使馬車以最快速度行進,也要四個月不止。四個月看似漫長,可阿月從未踏入過大黎國土,一路上又都是鮮羅沒見過的玩意兒,她便不覺得行路枯燥。
她常常興奮地邊看邊記,想着自己見到奇麗時,能将路上的見聞講給她聽。
“那是什麼?”阿月指着遠處一道紅色煙霧道。
一旁的鮮羅翻譯官順着王女的視線望過,對着那道紅色的煙霧怔了怔。
“那是……”
翻譯官遲疑片許,将心中混沌淺淺抛開,認真地向王女解釋道:“那是大黎人的發明,名叫‘煙火’。”
“用火将引線點燃,便能催發其中火藥,使焰光升于天空。煙火于天空綻開時,常常呈現出不同的色彩。譬如紅色、黃色……”
隻是,他聽聞此物在大黎常于夜晚燃放,更有年節應景一事。每逢除夕上元,皓月星辰、火樹銀花于夜幕之上交相輝映,現在還遠遠不到時候。
并且——從未有過白日煙火。
“煙火?”阿月新奇地重複。
馬車突兀地停住,車廂外突然響起乒乒乓乓的打鬥聲。車廂忽地劇烈搖晃起來,車内,阿月與翻譯官驚恐地對望。
“什麼事?!”她向車外大喊。
片許,王騎的回應傳入車内——
“王女莫慌,我們遭遇了山匪,弟兄們正在與山匪對抗。”
“請王女在車中安坐,勿出車門。區區幾個鄉野山匪不是鮮羅王騎的對手,弟兄們料理好了再向王女回報。”
阿月的心跳到嗓子眼。她勉強地坐回位置上,艱澀地朝外答道:“好。”
車外聲音愈加激烈,不時傳來有人受傷落馬的聲音。
“啊!”
“你們,到底——”
“啊!”
打鬥持續一刻才停,冷兵器相交的锵然聲、插入人體的貫穿聲也都消失不見。
車外靜得連鳥雀聲都無。
阿月不敢貿然走出車門,于是惶恐地咽了咽口水,靠近窗邊小聲道:“怎麼樣了?”
“……”無人應。
阿月心跳越來越快,眼神也逐漸生出驚恐。
她伸手去撥動窗簾,牙齒緊緊咬着嘴唇,身子不受控地冷顫。
轎簾被驟然掀開!
一個臉色兇惡的大漢朝車内望來,看見縮在角落裡的阿月和翻譯,眯着眼睛邪笑一聲。
他朝外面不知說了句什麼,很快,更多人出現在他身後。
阿月驚懼地瞪大眼睛。
她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