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姐：“……”

保護你個大頭鬼。

姬盈聽罷，怔愣一瞬，笑得彎一下眼睛。

“阿苑不必擔心，國子監中沒有危險，”她笑着道，語中鄭重，“若真有事，我會護着你的。”

杜苑愣了愣神，突然臉上爆紅。

杜小姐額角抽筋。

“我我我我，我不用你保護，”杜苑憋紅着臉，磕磕巴巴地道，“不不不是……我是說我可以保護你……呃，但是，盈盈要是想保護我，我也不是不願意……”

姬盈撇過頭，笑得咳嗽兩聲。

“那我們走吧？”她向杜苑正色道。

“走吧！”杜苑視死如歸。

兩個小孩總算一前一後地出了會客廳，杜小姐望着兩人離開的背影，半晌禁不住“噗”地笑起來。

“阿苑，你小子要走的路，還有很長呢。”

杜小姐彎一彎唇角，意味深長地小聲自言自語。

門外，杜苑已經随姬盈上了馬車。宮人坐在兩人面前調笑道：“若是以後公主殿下也進了國子監，奴婢保不準每日都要這樣伺候殿下和杜小公子。隻希望杜小公子到時能快些出來，免叫殿下焦心苦等。”

杜苑屁股還沒坐熱，忽然失聲：“啊？”

盈盈？國子監？

“你要進國子監？”杜苑轉向姬盈，從嗓間艱難地擠出字來，“姑父……陛下同意了？”

姬盈微揚下巴：“怎麼？”

“阿苑覺得，國子監你進得，别人進得，隻有姬盈進不得？”姬盈揚着頭，語氣雖輕巧，字眼卻極鋒利，“阿苑看不起姬盈，覺得女子之身比不過男子？”

“不、不是，我才沒有那麼想！”杜苑慌忙擺擺手，結結巴巴地辯解着，“我隻是……”

糟糕了，等盈盈進了國子監，他不學無術的草包形象豈不是要立即暴露！

盈盈該是什麼時候進國子監來着……七歲、七歲，還有三年——三年之内，他得盡快把功課補起來才行！否則等盈盈一進國子監，他還哪有臉面湊上去！

“隻是什麼？”姬盈偏頭看他。

“沒、沒什麼，”杜苑咽一下口水，讪笑着道，“我隻是覺得，有點快。”

姬盈垂眼笑一下：“阿苑再過兩年就能正式入國子監，屆時便是師兄。等我入國子監時，或許還能找阿苑補功課？”

杜苑息聲。

聽起來，還不錯？

“那就這麼說定了！到時候師兄帶你學習！”杜苑迅速接受“師兄”二字，陡然豪氣幹雲地道，“盈盈放心，師兄一定不負你望，會好好帶你的——”

杜苑已然陷入帶師妹兼表妹學習的美好願景中，不知所以然。

姬盈見他陶醉其中，笑笑不說話，掀了簾子望向窗外。

今日的朱雀大街與往常相比，似乎更為人聲鼎沸。

街道兩旁，時不時有三五成群的人們低聲交談，掩嘴輕笑，偶有高亢的議論突起，激發愈加激烈的讨論。人流似乎集體向着某個方向行進着，不少人踮起腳尖、伸長脖子，前後左右好奇地張望。

姬盈有些奇怪地望了一會，問宮人道：“今日京内有事發生？”

宮人疑惑不解，掀開車簾四下望望，搖搖頭道：“奴婢亦不知。”

人群乃保衛公主安全之大敵，宮人忙轉向姬盈：“殿下，街上人多，我們還是盡快到國子監去。”

姬盈點點頭，放下簾子。

馬車飛速行駛起來，轉眼便到國子監前。

姬盈同杜苑下車時，國子監尚在課間，門口隐隐可以聽見屋内傳來的學子讨論聲。

“好詩！”

“果然厲害！厲家公子，從今天起，你的的國子監頭名或許不保咯。”

“胡說，厲公子乃太子伴讀，怎麼會比不過剛入學的區區新生！”

“我還是站厲三恒公子……”

姬盈駐足聽了一會，朝杜苑笑笑：“好了阿苑，他們沒在上課，你可以進去旁聽。”

杜苑睜大眼，愕然道：“盈盈，你不進去？”

合着他被送到國子監來，隻有他自己進到課堂上課？

那他還折騰個什麼勁兒！

姬盈含混地道：“父皇還不準我進國子監。”

杜苑愣神，聽姬盈繼續解釋：“阿苑，一會我就到裡間的藏書館去。至于國子監，隻能你自己進。”

杜苑心思繞了幾圈，蓦地咧嘴笑道：“那我也不去。”

“原本也是陪你，”杜苑彎彎眼睛，眼尾上挑，“反正也是旁聽，一天不聽也不要緊。盈盈，你要到藏書館看書不是？”

原來自己是姬盈來藏書館看書的幌子。

那也不錯，幌子他也樂得當。

别人還當不上這個幌子呢——杜苑樂天地想。

姬盈眼神閃了閃，面上生起深深歉意：“對不起，阿苑……”

“沒事兒！你下次要來看書，還可以找我，”杜苑說罷，率先踏上進入殿内的台階，“我天天的也沒事做，來陪你剛好……”

姬盈點點頭，跟着踏上台階。

兩人前後走着，一旁的課堂内突然暴起一聲歡呼。

“——勝者，謝明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