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擅自離開,不許死。”
——
嚴冬,周圍靜寂,除了我的喘息聲沒有别的雜音。我覺得自己挺沒出息的,一次挫折怎麼就哭了。
可是那股壓抑感撲面而來,最終無助的仰躺在地上,抓了一把蓬松的雪高高揚起,我盯着成塊的雪,看它從高空散成幾百片碎花落下,砸在我臉上,我眼睛裡,冰的我打顫。
我想和許澤韶永遠不分離,可太難了太難了,眼角滑下的淚滴順着臉頰側面落入發縫,腦袋枕在雪上一片冰涼。
上一世許澤韶走了三次,第一次去坐牢,第二次去創業,最後一次是去自殺。每一次他走後我都如被活活剜掉心髒一樣難受,前兩次我都想去死,但許澤韶還活着的客觀事實支撐着我活下去的信念,但最後一次,他死了,我也就去死了。
要是上不了一所學校,就是我面臨第四次他的離開,我們可能會在同一座城市,但兩所學校也就是兩碼事,不能長久待在一起,不能每天接吻親密……
我不願意面對現實,閉上眼睛咬着下唇肉隐忍的哭,最終滿口的血腥味,大概是因為應激反應,我失控咬下下唇内部整整一塊兒軟肉。
血液夾雜着唾液一起流,突然被嗆到,逼得仰躺在地上的我突然劇烈咳嗽,拌着濃稠血漿的口水從嘴裡噴出。
并沒有感到太多疼痛,隻是虛無感充斥着整具身體,眼淚如決堤那般一直流一直流,就像是上一世許澤韶死後沒有為他哭的眼淚全在這一刻湧出來了。
我繼續咬下嘴唇内部的肉,直到血肉模糊。
後來應該是呼吸性堿中毒了,我口唇,四肢沒有一絲知覺,麻木了,手足還動不動微微抽搐,呼吸也吸不上來。
我就這樣癱倒在地上,呆呆看着蒼白的天空,大概十幾分鐘後,許澤韶滿頭汗從山腳下往上爬,看到我把我一整個人抱在懷裡整個人吓得細細發抖,飛快往校醫室跑。
我仰躺在他懷裡用盡全身力氣去跟他說話,用我表達不清,支離破碎的語言告訴他:
“你……你不許……不許擅自離開我,也……也不許……不許死……”
我用力伸着手去攬他的脖子,告訴他沒有他我會死。
直至後來什麼也不知道昏死過去。
我掉入了一個很黑很黑的洞,那裡面伸手不見五指,我看不見,身體隻有一陣懸空感和失重感。
我極力伸手抓周圍,可什麼也抓不到,最後加速下落,落到光明處的地面,癱在白色地闆上,緩緩扭頭掃視周圍,我看到身邊躺了一具屍體。
他不是剛剛死掉,像是死了很久,屍身上粘着暗紫紅色的屍斑,不少地方蠕動着蛆蟲,整具身體自然癱在白色地闆磚上。
大腦狠狠劈下一串電流,猛然想起,這是法醫給我看的那張照片,是許澤韶已經腐爛的身軀。身體開始止不住的打顫,撐着地面要站起來,但四肢都是軟的,剛撐起來一條腿又重重摔倒在地上,最終我趴着過去抱着許澤韶已經腐爛的屍體。
但如那天一樣,我哭出來,嘴唇一直打哆嗦,下巴在他腦袋上蹭了又蹭,我一遍遍問他為什麼要尋死。
“許澤韶,你為什麼要尋死……你從來都不為我着想,你想死就去死了,憑什麼,這對我很不公平……很不公平……”
我去拉他已經腐爛的手,在他爛的差不多的耳畔邊告訴他我恨他,恨死他了,憑什麼丢下我,三次了。
“許澤韶……三次了……”
“你好狠心好狠心,我最讨厭你了……”
最讨厭你了……
*
不知道睡了多久,枕頭上是熟悉的沐浴露香,我側臉枕在柔軟的枕頭上,挨着臉那塊濕透了。
窗外是黑色的,屋裡也暗,現在不是白天,是黑夜,腰間搭着一條手臂,是許澤韶的,他在我身後躺着,手臂牢牢禁锢着我的腰腹部。
我口腔裡很痛,舌尖不自覺去頂下唇,疼得我整個人都在發顫,登時沒有了睡意,在許澤韶懷裡翻了一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