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哥哥,愛人與母親都很想念很想念他,弟弟的死亡消息是全家人的世界末日,哪一天什麼都不好了,我也想跟着去了……”
“媽很傷心,我也很傷心……”
我垂着眼睛去聽,他的語氣不算輕松,很沉重,我知道他的痛苦,可我卻不能同身感受,因為我沒有經曆過,我不知道失去一個至親是什麼感受。
看着他紅着眼睛的樣子抽了一張紙巾塞到他手裡讓他擦眼淚,趁這個間隙他抓着紙仰頭看我似乎是在确認着什麼,但因為我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讓他更傷心了。
我長歎一口氣告訴他:“我真不是你弟弟,你說的這一切我都不知道。”
他極其慘淡咧開嘴笑了一下,輕輕“嗯”了一聲。
“我知道,我隻是太想念他了。”
“你可以告訴我你頸上的傷疤是怎麼來的嗎?”
突然他問我傷疤,這可難到我了,我的确不太清楚具體是怎麼來的,隻能說出個大概。
“早年幹了些不合法的事情,讓人打了。”
“什麼不合法的事情?”
打黑拳讓我怎麼說?我隻覺得他啰嗦了,不想告訴他。
“右手虎口的傷疤呢?額頭上的傷疤呢?我沒猜錯的話,小佟下唇内部也有傷痕吧?”
他閉着眼睛去想,嘴角微微揚着,說着似是極其親密暧昧的事情,同時也是我個人的隐私。
“我沒猜錯的話,小佟的右大腿根部有顆紅色的朱砂痣。”
“我弟弟也有一顆,我經常親吻他的小紅痣。”
“你說世界上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嗎?”
身體定在原地不敢細想,他說的那些我的的确确全都有,擡眼偷偷看他,他雙手交疊在一起放在下巴處,淩厲漂亮的眼底猩紅濕潤一片。
“您能告訴我,您的弟弟是什麼時候被槍擊的嗎?”我小心翼翼的開口,極力地想要對上某個時間點。
“2013年1月底,是個冬天,下着很厚很厚的雪,是他最不喜歡的冬天。”
我想到了,似乎從那個時候我失去了之前所有的記憶,我成為梁文濤手底下的一條走狗,為他打拳,為他賣命,那年冬天也的确不好熬。
毫無拳擊基礎的我被一次次打下擂台,胸部的肋骨,腿部的骨頭被一次次折斷變形,又在掙紮與痛苦中愈合,有時候傷沒好透徹又被推到擂台上打比賽,舊傷複發,日複一日。
疼痛沒日沒夜無止休的折磨着我,我哪裡肯忘掉,又怎麼能忘得掉。
痛苦的日子讓我不堪回首,看着眼前的人不是找到親人的喜悅,隻覺得滿心的怒火。
什麼叫替他坐牢?合着這些苦都是我活該吃對吧?找到我了輕飄飄哭着說出口,沒找到我就活該我死是吧?
“哦,你說是就是吧。”心裡不是滋味的我冷嘲熱諷一聲。
早就經受折磨與無情對待的我對外人沒有什麼太大的同情心理,再加上沒有之前的任何記憶,根本體會不到他此刻的感情。
“以前的事情你是不是都不記得了。”
“嗯,不記得了。”
“沒關系的沒關系的,小甯,沒關系的,這一切都沒關系的,你還在就好……”
“沒關系?你有什麼立場說沒關系!?以前我經過的痛苦發生的事情到現在就終結了嗎?你走吧,就當你的弟弟已經死去了,繼續保持你的生活。許先生,我現在過得很好,不需要依賴任何人,還有我不需要一個憑空多出來的家庭和哥哥。”
他眼底都是淚,抓着我的手臂說不要:“小甯,我是哥哥,媽這幾年一直很想很想你,我們從來,沒有一刻忘記過你,你不在說時間裡我們活的都很痛苦。”
“回來見見媽吧,好不好,這五年來你過得好不好?”
我站起身,垂着眼,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态看着他。
他整張臉都哭濕了,可能如他所說,我們是親兄弟,因為我們身體裡流着同樣的血液,我清晰的感受到我的心髒在隐隐作痛。
“一點也不好。”
那雙漂亮的眸子擡起來看我,他從沙發上下來,漸漸滑落到地闆上,雙膝跪在地上跟我道歉。
“有什麼用呢?我說我過得一點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