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榮她們不曉得,這選秀其實是确有其事的,但不知為何又終是沒有落定下來。
隻苦了那些百姓。
說起來,馮惜葉這回也是匆匆成了親,顧家老爺終于是在若幹侄兒中挑了一個順眼的。
人麼,聰明伶俐,模樣又生得好。
隻可惜……
“唉,隻可惜他才七歲,我原以為自己還算青春美貌,如今卻媚眼抛給瞎子瞧了,等他懂事,我都成了半老徐娘,那還有什麼夫妻情誼呢。”
馮惜葉剛剛成婚,很是無聊。她缺個說話的伴兒,便把以前女學的同窗都邀了幾個來耍,除了徐家姐妹二人,還伴着有另幾個不熟識的女孩兒,年歲都不算大。
也回還因禍得福沒有匆匆嫁了不順心的丈夫。而幾人齊聚在顧家的花園子裡,都還懵懵懂懂的看着馮惜葉對着花園裡的那池子荷葉長籲短歎。
“唉,沒想到我也成了個老婦了……”
馮惜葉對着剛結成的花苞唏噓自己不多的美貌,那模樣實在叫人忍俊不禁。
徐春榮她們尚不到能體諒馮惜葉這種心境的年紀,隻懵懵懂懂的看着她在那裡長籲短歎。
馮惜葉雖換做了婦人裝扮,但還是個少女呢,她抱怨自己可憐,說自己的痛快日子也沒幾日了。
“等他到了懂事的年紀,定要嫌棄我人老珠黃了,唉!”
馮惜葉的“丈夫”如今正跟着先生讀書,鮮有回後院的時候,即便是回來了,也是窩在乳母懷裡哭哭啼啼的年紀。
馮惜葉心裡的怨氣也重着呢。
可她又做不得什麼事,成日也是無聊的很呢,她姑母如今正健壯着,遠不到她學着管家的程度。她隻好每日給自己尋些樂子來耍。
幾人看她這樣子,少不得說些安慰她的話出來。
馮惜葉突然又放下扇子笑道,“這天兒也熱,做什麼都沒意思,等下月,我在園子裡擺了香案貢了香瓜香果,你們可千萬要來,莫要嫌棄我呀!”
七月乞巧,顧家女兒們更是要乞巧。
馮惜葉自己在顧家是個外人,又沒有丈夫庇護,除了花錢好像再沒有别的事可做了。
“到時候大家都怕是要去七姑她們那兒,獨留我也寂寞得很,你們可千萬要來啊,那巧蛛我也替你們備好,可千萬要來陪我說說話呢……”
馮惜葉寂寥的看向遠處。
隻隐隐聽得孩子玩耍嬉笑的聲音,偶爾能看到幾個高高矮矮的人影穿梭在枝葉間。
隻見馮惜葉的神情恍惚起來,不知神遊到了什麼地方去了。
想必那便是馮惜葉所謂的“丈夫”了。
聽聲兒,也就和冬哥差不多年紀。
徐春榮莫名打了個寒顫,又趕緊捧着茶碗連喝了幾口茶水才壓下這莫名而來的情緒。
馮惜葉抱怨他總粘着乳母,把乳母瞧得比親娘還重呢。
“也就是他現在不曉得我的好處……”
說完又覺失言,趕緊将話又挪到了别處。
“對了,靜棠過些日子就要入織女堂了,咱們以後就難得見她一面,唉,說來也都怪那缺德的賊人,胡亂扯了選秀的事情,害了多少人啊……”
徐春榮她們這才知道,原來馮娘子擔心選秀把她女兒靜棠選了去,又舍不得将女兒胡亂嫁了,竟硬着頭皮叫女兒做織娘了。
等到事情水落石出時,那真是後悔也晚了。
七姑她們說什麼也不肯放過顧靜棠,都是顧家女兒憑什麼叫她不做織娘。
都不甚服氣。
馮氏原還想說,她女兒靜棠是獨女,怎麼能和她們一樣,便是招贅也着得的。
但這話更叫人生氣了。
最後怎麼鬧了一通,誰也不知。
隻曉得顧老爺很生馮娘子的氣,然後從族裡挑了個無父無母的侄兒過繼到膝下,又把妻侄女嫁給了他,堵了馮氏的嘴。
終究是叫顧靜棠做了織娘。
“可惜靜棠這個年紀去做織娘有些大了。少不得要吃苦,我也省得受這些罪,若姑母能早些想通就好了。”
徐春榮不知道馮惜葉到底在歎息什麼,她離開顧家時卻看到一個很熟悉的人影在顧家園子裡。
那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