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隽硯依舊沒出聲,隻是又好整以暇靜靜地盯着許之漾看了許久,最後語氣淡淡道:“找周放。”
許之漾一整個大後悔。
得,早知道傅隽硯今天這麼好說話,她高低該多算點錢,能訛多少是多少(bushi)。
果然啊,人有多大膽地就有多大産。不過來日方長,她接下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她的金主爸爸促膝長談呢。
許之漾收起手機,零幀起手歎了口氣,然後語氣帶着淡淡的憂郁,鄭重其事地開口:
“傅先生,或許你不清楚,和你結婚的這一年多來,我在你身上學到了很多道理。不管是您對不願意的事情堅決說NO的勇氣,還是對内心執着的堅持,還是其他的一切一切的美好品格都在無形當中感染着我。”
“雖然我對現在護工的工作挺滿意,也做的很開心。但我知道,作為女人理應該有一份能向上發展的事業……”
一番話說的聲情并茂,在傅隽硯看來卻假的多過真,至少那段誇獎他的話就沒多少真心在。可傅隽硯卻莫名其妙被逗笑了,甚至覺得在身邊努力胡說八道的許之漾很是鮮活,和原本那個死氣沉沉的許之漾完全不同。所以,他主動收斂起了些許的冷傲,自覺配合起她的表演:
“所以呢?”
許之漾其實并沒多大把握,乍一聽到傅隽硯接話甚至有些受寵若驚,于是立馬再接再厲繼續表演。
“所以親愛的傅先生~”許之漾目光真誠地看向身邊的男人,“我可以去傅氏集團上班嗎?”
“不行。”
拒絕的話幾乎脫口而出,甚至連帶着剛剛升起的一點興趣和耐心都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其實得到這個答應,許之漾到也不覺得意外。畢竟傅隽硯對她的厭惡是毫不掩飾的,如若不是傅奶奶,他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和她這樣的人有所交集,更别說同吃同住一年多。
但世事無絕對。傅隽硯有他的張良計,而她許之漾有自己的過牆梯。
“可是,我記得傅奶奶的遺囑裡有說,結婚的這兩年裡我可以有自主意願選擇進不進公司上班。”
到這份上,許之漾也幹脆不裝了,直接把目的甩到傅隽硯臉上。他可以拒絕她的請求,但不能不看傅奶奶的面子吧。
“……”
果不其然,傅隽硯沒有再立刻反駁,反而開始沉默。
許之漾笑了笑,再次給他下了一劑藥:“傅先生大概是貴人事多,要不我們可以找當時的律師,把遺囑拿出來再查看一下?”
“不用。找周放。”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許之漾終于放下心裡的石頭。可她并沒有為此沾沾自喜的機會,因為即便看似她赢了這局,卻注定輸了别的。
無聲地歎了口氣,許之漾不用特意去看,也能輕易察覺到傅隽硯身上那股短暫卸下的氣場再度開啟,甚至較之以往越發的拒人千裡。
害。能有什麼辦法呢?
她闖下的禍她解決,她氣壞的人自然也隻能她哄。
“傅先生~”許之漾輕聲喊他,“生氣了?”
見他無動于衷,她隻能繼續開口,軟了語氣試圖向他解釋:“我知道拿奶奶出來壓你是我的不對,但你真的明白奶奶立下這份遺囑的用意嗎?”
許之漾說完,側頭瞥了眼傅隽硯:“傅家的情況你也清楚,奶奶在的時候尚且還能站在你這邊。可一旦她離開,你在傅家就會孤立無援。這份遺囑,與其說是拿股份和繼承權強迫你娶我,不如說是拿這兩年的機會收買我。”
三年的時間,夠傅奶奶看清一個人,于是她下了一個很大的賭局。
用兩年的婚姻綁住他們兩人,用普通人無法企及的傅家資源收買許之漾站在傅隽硯這邊。
或許時機成熟,一切就會水到渠成;可倘若賭輸了,也有人陪她的孫子度過最煎熬的兩年,許之漾也不過是回到原本屬于她的生活。
“其實按照奶奶最好的打算,我應該在婚後不久就進集團學習。那樣即便兩年後我們離婚,我也能憑借在傅氏學到的東西自力更生過上更好的生活。”
——隻可惜,原主是個沒大志向且安于現狀的人。
“所以,我現在隻是在遵循奶奶所期望的。”
——當然,也是為了完成那個狗屁的穿書任務。
她心裡的這兩句話,傅隽硯自然不會聽見。但許之漾的這一番言論,卻實打實的震驚了他。這令他驚訝的程度,完全不亞于她會在家宴上主動幫他出氣這事。雖想不通許之漾為何在短時間内會有這麼大的變化,但如果是這樣的她,傅隽硯心想,剩下的這些日子,他也不是不可以和她相安無事的度過。
“為什麼要在家宴上幫我?”
傅隽硯掀眸緊緊盯着許之漾的臉。即便車廂昏暗,隻能勉強借着窗外忽閃而過的霓虹燈光看到一點她的表情,可傅隽硯還是瞥見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于是下一秒,原本還和他有些距離的人頃刻間便湊到了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