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烨回來後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傅行川倒是心情很好。
朱長宇睡了長長一覺,醒來的時候林婋和佟允還在寫作業,他低聲對一旁看書的傅行川說:“傅行川,我做噩夢了,夢見我沒考上大學回老家喂豬去了。”
傅行川沒看他,眼神落在書上,淡淡回了句:“挺好。”
朱長宇湊過去,“你不是已經看過這了嗎?”
“挺好。”
“好什麼?”
傅行川這才回過神來,恢複平常的語氣,“你倒是睡得挺好的,從早上十一點到下午六點,真當你家了?”
“好兄弟分什麼你家我家。”
“好兄弟,你再不努力我親自送你回老家喂豬,夠義氣吧?”
“夠夠夠,我從明天開始一定發奮圖強。”他舉着手發誓,佟允寫完了張物理試卷,擡起頭來,看着對面的朱長宇,遞了顆糖過去,“夢都是反的。”
“謝謝。”朱長宇接過,注意到佟允的手和她的長相完全不搭,不僅皮包骨還粗糙,而且可能是寫太多字了,中指有些變形,上面有厚厚的繭。
佟允收拾好書包,見林婋在寫英語作業,她眼尖觀察到她有一個單詞拼錯了,提醒道:“是flipped,有按、開、翻轉的意思。”
“哦。”林婋拿紅筆改掉原先的答案,這才發現室内光線暗了下來,太陽都快要落山了。
“我得走了。”家裡的積蓄給外婆治病都花光了,佟允現在的生活費都是靠她自己去餐館洗盤子賺的。
“好,明天見。”
“嗯。”
“我也得走了,你家在哪?我順路送你回去吧!”還沒等到答案,朱長宇便拿起桌上的小電驢鑰匙,上面還挂着個可愛的豬八戒鑰匙扣,是上次他生日徐洋洋送他的禮物。
“不用了。”佟允本能拒絕,她不喜歡欠别人人情。
“你不相信我的車技?”
“不是。”
“那不就得了。”朱長宇當她默認要坐車,“走了。”
“嗯。”林婋和他們告别,餘光看見傅行川點了點頭。剛想和他說話,發現空間裡除了他們還有阮烨,他臉上如同烏雲密布,感覺下一刻就要雷鳴電閃下暴雨。
林婋把話咽下,低頭收拾東西,一群黑字中那抹紅格外亮眼。
Flipped
三年後,室友給她分享了一部美國電影《怦然心動》,看着那個熟悉的單詞,在驚歎它還有另一種神級翻譯之餘,她陷入回憶,很想問傅行川指尖觸上她的那個瞬間,他是否有怦然心動的感覺。
“林婋,吃了晚飯再走吧!”姥姥叫住出神向外走的她。
她婉拒,“不麻煩了,媽媽還在家裡等我。”
“那好吧。”
林婋和阮烨一起出門,傅行川跟在他們後面,祝歲安剛好回來,“我在門口看見佟允坐在朱長宇後座了,他那小電驢還挺酷。”
傅行川問她:“玩得開心嗎?”
“嗯,超級開心。”她沒注意鞋帶松了,一不小心踩到絆了一下,阮烨扶住她。
“謝謝。”誰惹他生氣了?臉這麼臭?祝歲安立馬站直,阮烨把手放下。
他大步走出去,林婋和他們道别趕緊追上去,“阮烨,你等等我。”
“我媽要是看到我們倆不是一起回家,會懷疑我是出去玩了騙她補課的。”她覺得杜雲燕真能幹出這種事來。
傅行川看着林婋的書包随她跑動左右搖晃起來,左手像是突然乏力垂在空中。
“這麼舍不得你的好朋友?”祝歲安見他一直看着門外,嫌他擋道,把他推開。
傅行川沒動,繼續堵着她的路,“你能和鐘慶分手嗎?”
“為什麼我要和他分手?單純因為你讨厭他?”祝歲安蹙起了眉。
“這麼多年他玩得多花你不也看在眼裡嗎?昨天他酒駕差點撞死人你知道嗎?你想談戀愛可以,找一個真心喜歡你的不好嗎?”
“我怎麼知道誰是真心喜歡我?”
“你多觀察觀察,或者可以先找個好人發展一下。”傅行川摸了摸鼻子,“不是說最好的人,就在身邊嗎?”
“我身邊有誰啊?”她從腦海裡搜尋人頭。
“比如說……阮烨。”傅行川咬着牙說。
“他不行。”祝歲安從他身邊的狹小區域走過,傅行川追着她,“為什麼不行?”
“我知道你很喜歡阮烨這個朋友,想讓我們倆發展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但是不行,我害怕他。”
傅行川嚴肅地問:“你怕什麼?他欺負過你?”
“沒有,就是不知道為什麼莫名怕他。可能單純我們氣場合不來。”
可惡,阮烨真沒用,林婋怎麼就眼瞎看上了他呢?傅行川歎了口氣,“其他的先不管,你能和鐘慶分手嗎?”
又繞回最初的問題了,祝歲安卸着妝回答他:“可以啊!等我再耍他兩天就甩了他。”
傅行川沒想到她會答應得這麼快,“今天不是玩得很開心嗎?你舍得?”
“我今天壓根就沒見到他,他突然放我鴿子陪他前女友去遊樂場了。我開心是因為今天買到了很多好看的包包首飾,才不是因為他呢!”祝歲安說完往臉上沖水。
阮烨今天白氣了。
傅行川陷入沉思,他視線落在從水龍頭中傾瀉而出的水柱上,水流聲音很解壓,像是能把一切煩惱給沖走。
“下雨了。”日複一日的學習讓朱長宇心浮氣躁,他向窗外看去,下了點小雨,除了他沒人注意到。
林婋在專項練習數學立體幾何大題,筆在草稿本上畫了不知道多少個圖形,為了找到最好的做輔助線的方法,她塗塗改改。
佟允在訂正化學作業,知識點很多,化學反應方程式她反反複複記憶。
傅行川和阮烨在探讨一道物理壓軸題,好像印刷有問題,總感覺題目缺了個條件,他們找不到解題的突破點。
淅淅瀝瀝的雨聲不但不能解壓反而擾亂了他們的思緒,忽然間他們眼前閃了道白光,林婋急忙放下筆捂住耳朵。
“轟隆隆——”
窗外雨勢變大,雨滴激烈地打在窗上,玻璃變得朦胧起來,烏雲似洶湧的海浪般翻湧,好像下一秒就要天崩地裂,世界毀滅。
門被打開,祝歲安走了進來,姥姥姥爺去了旅行,周姨請假了,她應該是害怕,但嘴硬解釋,“我一個人在外面好無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