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青葉急匆匆趕回裡正家,才進門,就覺頭頂刮過一道涼風,心知不妙,卻因毫無防備而反應慢了一步。
下一瞬間,有什麼物事重重敲在了她後腦勺上。
腦袋裡“嗡”的一聲,她的眼前一陣發黑。
耳邊,大灰憤怒的咆哮響起。
她喃喃說了句:“大灰,快跑……”
又是一下重擊,她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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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二回報,邬青葉果然是去收獵獲了,還帶着獵物回到了山洞内。
那麼她應該看到那疊金葉子。
紀無咎這麼想着,往後躺回靠椅,後背上的傷處隐隐痛了一下。
背上的傷最重,卻是三箭之中,最後中的那一支,而且是他故意中的。
那時候他已經傷了肩和腿,自知跑不了多遠就會力竭倒下。
刺客也頗有經驗,并不冒險靠近,隻在他身後不遠不近地綴着,就等他體力耗盡的那一刻。
夜色如墨,山道險峻,一側是深崖,一側是陡壁。
繞過一塊突出的岩壁後,他故意停下腳步,露出後背,朝對面黑魆魆的密林深處喝道:“後方有刺客,殺了他!”
刺客一驚,吃不準對面是否真有他的部下找來,未免功敗垂成,便朝他射了一箭。
銳風襲來,箭頭将要及體時,他朝前撲倒,消去了大部分的力道,但箭頭仍然紮進了他的身體。
他倒地後就一動不動,而因為那塊突出岩壁的遮擋,刺客也沒法再從遠處補箭。
刺客極有耐心,并未立即上前查看。
滿月像隻圓溜溜的獨眼,冷漠地注視着這一切,在夜空中靜悄悄地挪動了一個身位。
地上的人倒下後始終未曾動過,刺客才謹慎地靠近。
在他繞過岩壁的瞬間,紀無咎翻身,指間閃過三道暗藍色的銳光,同時未受傷的腳猛蹬突出的岩石,貼着崖壁向後滑行數尺。
他後背上的箭支“咔嚓”折斷,劇痛讓他眼前發黑,幾欲暈厥。
但也避開了刺客最後的垂死一擊。
而那個射了他三支弩.箭的刺客,被毒氣侵染得面色發烏,轉瞬間便失去意識,墜向懸崖深處。
半空中就沒了命,倒是便宜他了。
邬青葉說她能活下來,不是因為山神保佑,是因為她命大。
紀無咎哂然,他要是信命,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他不相信命,也不相信神鬼,他隻相信自己。
掌下的狐狸皮毛厚軟柔順,細密的長毛滑過他的指間,帶來輕微而舒适的癢意。
倒真是張好皮子。
他不覺想起獸皮圍在她纖細腰間的樣子,修長的指尖微微一頓。
山村也好,少女也罷,都隻不過是無數過往中的一小段經曆,過去就過去了。還想它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