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又有個跑得慢的,被一箭穿頸而倒。
這下更沒有人聽他的了,轉眼間就躲得一個不剩。
這群流寇本來都是種地的鄉民,因為鬧饑荒吃不飽肚子,為了活命才當上了流寇。
其中雖然也有如豁眼皮這樣的潑賴兇徒,但他們畢竟不是訓練有素的兵将,說白了就是烏合之衆。
面對孱弱的商賈或旅人,人多勢衆、一擁而上的時候,個個迅猛如虎。
可一旦面對真正的強者,卻沒有人敢沖在前頭,都想讓别人當第一個送死的。
雖然馬車頂上隻是個容貌秀麗,身材苗條的少女,與周遭這些漢子比起來,甚至顯得格外纖弱。
但她箭無虛發,轉眼間放倒四名壯漢,且都是一箭斃命。
此時居高臨下,更是将周圍一切動向盡收眼底。
出神入化的箭術,再加上殺伐果決的冷酷,徹底鎮住了全場。
即便是豁眼皮,也一樣躲在車身後方不敢輕易探頭。
他吼了好幾次,都沒人敢做出頭鳥。再拖延下去,官兵就真的要趕來了。然而要他放棄近在眼前的肥肉不吃,他又不甘心。
轉念之間,豁眼皮已經有了打算,揮起雙斧,猛然砍下,連劈幾下之後,竟直接将第一輛馬車從前部破開!
車廂内正是謝允非和他的兩個小厮,三人緊緊貼在車廂尾部,兩個小厮已經吓得哭也哭不出來,隻知蜷縮着瑟瑟發抖。
謝允非卻隻是臉色微微泛白,一雙墨眸緊緊盯着豁眼皮,不曾有半點畏縮。
豁眼皮歪嘴一笑,将左手斧插在背後,大步跨上車,伸手便向謝允非抓去。
他将謝允非拽下車,一手揪着衣領,一手執斧頂住謝允非後脖子,弓身躲在他身後。
邬青葉:“……”
豁眼皮獰笑道:“要他活命的話,就把你的弓和箭都扔下來,不然我就一斧子砍下他的腦袋。”
邬青葉面無表情:“你砍吧。”
謝允非:“……”
莫夫人與謝老夫人俱都是驚得倒抽一口冷氣:“邬小娘子,怎可以這樣?求求你……”
豁眼皮:“??你們不是一家子?”
邬青葉神情冷漠地道:“誰和他是一家子?我隻是個半路搭車的。你看我有他家丫鬟穿得好麼?他一路上都不屑和我打聲招呼,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我管他死活?”
她一邊和賊首說話,一邊留意着周圍賊寇,以防他們悄悄靠近。
豁眼皮臉漲得紫紅,咯咯咬牙:“我可真砍了!”
“砍吧!”邬青葉張弓瞄準謝允非的左眼,語調冰冷,“他腦袋掉了,下一箭射的就是你的左眼。”
謝允非微微一怔,突然向下蹲的同時低頭。
豁眼皮以為他要逃走,揪住他衣領的手一緊,往後拽了把。
但謝允非并不是要往前逃,他隻是往下縮。
轉瞬間弓弦聲響。謝允非隻覺一陣涼風緊貼着後腦勺與脖頸刮過。
身後的賊首頭顱高高揚起,左眼裡插着一支箭,魁梧的身軀轟然倒下。
衆賊寇登時驚得目瞪口呆,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不知誰發了一聲喊:“官兵來了!”
遙遙的官道盡頭,有黃色的煙塵騰起。
衆賊寇頓時跑了個精光,将賊首與同夥的屍身都棄之不顧。
邬青葉長長地呼出口氣,松開弓弦,躍下馬車,隻覺後背冰涼一片,竟已叫冷汗沁得濕透了。
方才那五箭,絕對是她有生以來射得最快也是最準的五箭,大約是命懸一線的危機逼得她不得不全力以赴,将全部心神都凝聚在那一根弦一支箭上,才能做到如此極緻。
護衛們相互扶持着爬了起來,受傷輕的人替傷勢重的救治。
邬青葉找出野豬精留給她的藥。這藥治外傷挺不錯,她和大灰用了沒幾天傷口就收疤了,還剩下小半盒。
護衛們雖然也帶着傷藥,卻隻是少量救急用的,哪曾想會遇到流寇,一下子傷了那麼多人,所帶的藥就不夠用了。見她贈藥,頓時連聲稱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