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一節是化學實驗課。
上課鈴響停,不用化學老師來叫,老規矩,由班長陳曉棠帶領同學們去實驗室,但陳曉棠沒帶,她以腳還沒好,走得慢,怕耽誤了同學們的實驗時間為由,請唐堯幫他帶同學們去。她自己則跟在唐堯後面。趙名揚則跟在她後面。
班維旭邊走邊偷吃辣條,眼睛觑見查旬慢慢悠悠走最後,他便故意走慢等查旬,從早上那件事後,班維旭也還怕查旬,但沒那麼怕了,體現在不需要找借口,他敢和查旬說話了。
比如現在——
“嗨喽!堯哥他弟,你怎麼不走快點跟堯哥一起,哦......我才想起來你跟堯哥的關系好像不是很好,不過你早上打趙名揚的手好準!哈哈哈!你看趙名揚,他又吃堯哥的醋了,臉都綠了,本來就黑,真是綠得發光。
你應該還不知道,我給你說——趙名揚喜歡陳曉棠,陳曉棠喜歡堯哥,陳曉棠可是咱們八中的校花嘞,怎麼樣?堯哥是不是特别有魅力?反正我是這麼覺得的......”
“知不知道你嘴吧很臭,離我遠點。”沒等班維旭說完,查旬面無表情打斷了他。查旬本身不吃辣,班維旭一口辣條味噴得他惡心。
他像淬了冰般的冷聲使得班維旭不自覺打了個激靈,趕忙把辣紅的嘴抿成一條線,然後敢怒不敢言,風一般飄走前面去了。
到實驗實,厚重的大門大開着,化學老師正在裡面等着同學們。實驗裡很安靜。
唐堯走最前面,他輕輕揉了揉鼻子,因為空氣裡浮動着揮發性試劑的銳利氣息,不太好聞,但這種味道卻像是最嚴厲的提醒,提醒所有同學你們已經進入一個不容嬉戲的謹區。
因而方才還嬉鬧推搡的所有人都立馬安靜下來,小心翼翼,輕腳輕手,盡量不發出大聲響。
唐堯讓同學們先去換實驗服,再去實驗台。
冷白色的明亮燈光下,幾十張不鏽鋼實驗台列陣排開,每張台面都嵌着激光刻度的坐标網格,仿佛在警告:這裡容不得毫厘偏差。
每張實驗台夠10名學生同時實驗,一邊五人。
陳曉棠在那裡,趙名揚自然就在那裡,而唐堯在那裡,陳曉棠又在那裡,所以現在唐堯,陳曉棠,趙名揚三人依次占了第一張實驗台一邊的三個位置。今天有一名同學請假,五十人,正好要五張實驗台。
查旬是最後一個換好實驗服的,他過來實驗台時,隻有趙名揚旁邊有一個空位,他便去趙名揚旁邊。他跟唐堯中間着陳曉棠和趙名揚。
“同學們,現在你們面前的這瓶藍色試劑是5%濃度的硫酸銅溶液,如果接觸到皮膚,30秒即可引發紅腫和刺痛,所以實驗過程中,各位同學千萬要小心.......”化學老師在講台細心且耐心的講課。
趙名揚一句沒聽進去,他隻兩眼直瞟着陳曉棠,而陳曉棠在瞟唐堯,唐堯則全神貫注聽課,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的眼神。
這使得趙名揚左一眼右一眼瞪唐堯,如果能做到,趙名揚的兩顆眼珠一定會化成子彈射穿唐堯的胸膛。
“曉棠,你看着我,我給你變彩虹。”
趙名揚眼睛看着陳曉棠,他要吸引回她的目光,邊說着邊扯下防護手套,甩在實驗台上,然後趁老師不注意,悄悄去旁邊的試劑架飛快拿來一些試劑,有濃鹽酸,碳酸氫鈉,碘酒。
“你幹什麼?不戴防護手套會受傷的。”
雖然不喜歡趙名揚,但被人獻殷勤,心裡還是得意驕傲,陳曉棠扭臉看趙名揚,見他正徒手擰開濃鹽酸瓶,指尖被腐蝕得發紅。她驚詫,小聲提醒。
“真男人,帶什麼手套。”趙名揚撇一眼唐堯手上戴着的防護手套,“看我三步給你變彩虹,這可是我學來的偏方。”
說完,趙名揚将未稀釋的濃鹽酸直接倒去飽和碳酸氫鈉,再倒進量筒,加碘酒混合,然後點燃酒精燈直烤量筒底部,想以此加速分層。
過了小會兒,趁陳曉棠沒看他時,趙名揚又飛快摸去試劑架,回來時手裡多了一小瓶他上節實驗課偷偷将5%濃度濃縮至12%濃度的硫酸硐溶液。
趙名揚往量筒加了小半瓶硫酸銅溶液,遂密閉加熱,神色得意的等着接下來的一鳴驚人,他的彩虹溶液絕對炫藍無比,一定會赢得陳曉棠的目光,讓唐堯幹瞪眼。
化學實驗課,查旬一反常态,居然會聽課,而且正慢條斯理戴防護手套,準備做實驗——
唐堯也在按化學老師教的做實驗,忽敏銳覺察到似乎有什麼不對勁,本能看向查旬那邊,恰看到趙名揚酒精燈上密閉加熱的量筒正在破裂,而他正向林曉棠洋洋得意比劃——“曉棠,彩虹馬上就變出......”
話音未落,隻聽“呯——”,含有硫酸銅的沸騰的混合液突然炸開,一張防火毯立馬迅速蓋了下來,嚴絲合縫蓋住正準備向四周飛濺的液體。
是查旬蓋的,他的速度快得吓人,像是經過專訓練,明明剛剛還見他在戴手套,沒人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沒有人受傷,但查旬的右手背卻被一大滴滾燙的硫酸銅溶液灼傷,瞬間灼出硬币大小的一處藍黑痕迹。
趙名揚被吓得呆若木雞,陳曉棠驚叫着趕忙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