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陸纾意吃了一頓這二十多年來最淩亂的午飯。
白晚星和南遙不知為何水火不容,一見面就仿佛是兩隻繃緊了弦相互對立的貓,其中一隻炸了毛、另一隻也在呲着牙,似是觸發了領地之争,誰也不讓着誰。
可是為什麼這一切偏要發生在她家的餐桌上?陸纾意很是困惑。
兩個人隔着陸纾意入座,宛如天使在左、惡魔在右,一直在她的身畔虎視眈眈……
貌似是南遙模棱兩可的介紹令白晚星耿耿于懷,而白晚星的介入以及不請自來,更是直接斬斷了南遙意識裡那根名為“耐心”的絲線。
餐桌旁,緘口不言的三個人各自懷着心思,然而即便豪華的料理擺在面前,這樣的氛圍實在令人食之無味,
陸纾意想要緩和一下氣氛,順便給貓咪順順毛,思索片刻還是開口道,“晚、晚星,其實你不用這麼破費,節目上的事情我還是和你說清楚,我并不是想刻意跟你炒作,後續的宣發也不大想去經營什麼,所以……”
白晚星手中的公筷抖了抖,剛夾上的悄然滑落,陸纾意說到一半閉上了嘴巴,空氣似乎有一瞬間的凝固。
陸纾意察覺到緩和失敗,正想再說點什麼,白晚星很快回過神來,把菜重新夾進碗裡,随後将盛好的碗遞到陸纾意的面前。
“陸老師,其實我當時向你表達那些并不是為了企圖節目效果,我以為不管節目組之後用與不用,隻要我對你傳達到了就好……”
白晚星放下筷子,轉過來正視陸纾意,那一雙深邃的眼眸中與表演時的含情脈脈不同,分明流露了某種複雜的情緒,陸纾意卻看不大明白。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陸纾意搖了搖頭。
陸纾意遲疑了一會兒,這時候從身側遞過來了一小碟盛好的沙律,南遙扶着側臉,輕輕地笑道,“不明白就不要去想了,何苦為難自己呢?”
陸纾意望向南遙,與白晚星的一貫優雅不同,南遙此時顯得格外惬意,甚至有些散漫。
人在陷入苦惱時難免傾向于更輕松的選項或者是逃避,此刻面對南遙的撫慰,陸纾意心中的天秤漸漸産生偏移,逐漸呈現傾斜……
南遙同樣注視着陸纾意,目光交彙,南遙的語氣輕柔,“不喜歡的事情就不要去做,不喜歡的人就不要去交往,就這麼簡單而已,不是麼?”
另一邊,白晚星像是聽到了天大的歪理,女明星俊俏的臉蛋上短暫失去了管理,頓時呈現匪夷所思的精彩表情。
“你在胡說什麼?!”白晚星驚訝不已,幾乎脫口而出。
“沒什麼,我隻是不想看到她因為某人某事而不高興。”南遙滿不在乎地聳聳肩。
“你這是不思進取。”
白晚星氣不打一處來,索性放棄了與這人溝通,南遙卻不打算輕易地結束話題……
“那某位女明星不惜動用勞力财力,挖取作者的私密信息就是思進取了?”
“我……”
白晚星緊緊抿着唇,一時間竟急紅了眼眶。
陸纾意看這樣子不由得歎了一聲,還是出聲打斷了這場鬧劇,“算了,就這樣吧,先吃飯。”
依白晚星最近的火熱程度,通告跑個不停,行程更是排滿了檔期,就算是上下樓的關系她也沒有空閑熟絡,更何況再過不久就要進組了,到時即便再不情願也是低頭不見擡頭見。
陸纾意對此早已是接受大于了抗拒,她擺了擺手,忽然又想起了什麼,“白晚星的事情先這樣,南遙,就算你知道我家的地址,如果不是有工作需要也不要過來。”
本以為南遙會發揮锲而不舍的精神,沒想到她卻欣然答應,“好,我會盡量不來打擾你。”
“嗯,吃飯吧。”
陸纾意轉眼看到面前被盛放好的碗碟,身旁的白晚星和南遙不約而同注意到她的動作,同時陷入了緘默,似乎都在期盼着等待陸纾意作出抉擇。
陸纾意卻沒有多想,也偏不遂人願,自顧自地拾起了筷子,夾菜到自己的空盤中。
一場鬧劇似的午休落下帷幕,陸纾意好不容易送走了兩尊佛,傍晚時收到了來自公司的晚宴邀請。
晚宴的目的是全公司慶祝在本季度拿下了最“硬茬”的項目,也就是敲定了陸纾意的作品電影化還有舞台劇改編的事情。
雙方的合作意願自然毋庸置疑,畢竟這不是陸纾意的作品第一次被改編翻拍,也不是公司第一次賣出旗下作者的版權,
正因為有良好的信譽,所以投資方更重視這次的合作,于是便有了全組方案一次次被退回、編輯電話響個不停、陸纾意徹夜改稿等等慘痛的加班經曆,好在一切辛苦都有回報。
這天,在晚宴将近開始之前,陸纾意卻站在公司頂樓的總經理辦公室門前。
陸纾意擡手敲響了門,隻聽見裡面很快傳來了回應……
“請進。”
女子溫婉的嗓音透過厚重的門,陸纾意推開阻礙走入辦公室,見到裴雲栖獨自站在落地窗邊,手裡還在接通着電話。
頂層的視野遼闊,透過落地窗能夠清晰看到夕陽沉沒,城市裡最繁華的街區早早亮起了燈光,晚霞照映着鱗次栉比聳立的高樓大廈。
裴雲栖的身姿挺拔,一身筆挺的職業裝凸顯幹練,女人的身影清瘦卻不羸弱,與步入夜色的城市景象融洽而般配。
“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