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陸纾意洗去周身的疲憊,裹着輕薄的睡袍從浴室裡出來。
她光着腳踏在房間裡的地毯上,白皙的腳背上還有些濕潤的痕迹,絲質地的睡袍隐隐約約透露姣好的身形。
陸纾意享受着獨居的好處,一個人全然不必顧及形象,腰間的綁帶松垮垮地系着,微微敞開的衣襟下袒露一片光潔的肌膚,露出線條分明的鎖骨。
膚白如雪的脖頸處,缺少了一些首飾的點綴。或是雍容華貴的玉墜,或是精美絕倫的珍珠項鍊,或是價值連城的鑽石項鍊。
陸纾意将亂糟糟的心思抛諸腦後,将這些沉甸甸的心意揣進包包裡,想着有機會歸還。
夏夜似乎格外靜谧。
白天的時候,總能聽見不知道哪棵樹上傳來不絕于耳的蟬鳴,一旦到了夜晚,昆蟲的鳴奏停歇,隻剩下萬籁俱寂,将夜晚襯托得越發寂靜。
長發随意地披散在肩頭,她隻吹了個半幹,發梢還有些濕漉漉的,但不滴水了。
陸纾意怎麼也沒想到,已經這麼晚了,還會接到裴雲栖的電話。
電話接通,透過話筒傳來溫婉的嗓音,“陸老師,晚上打擾你不好意思,如果現在有時間的話,可不可以麻煩你來醫院一趟?”
……
裴雲栖随後發來信息,詳述了地址,陸纾意換了身輕便的,沒多想就拎着包包出門了。
雖然女人在電話中隻是拜托她,沒怎麼催促,但是提到醫院、提到接送,陸纾意便不由自主地覺得時間緊迫,腳踩油門時都多了幾分專注。
一路上追着别人的車屁股、緊盯着儀表盤的碼數來到醫院,在尋找停車位時宛如熱鍋上的螞蟻,陸纾意這才後知後覺心切——從家裡趕到市區的醫院碰上這麼多的紅綠燈,總共就花了這麼點時間,換作平常去公司的路上,差不多的時間内她最多開到半程。
陸纾意降下車窗,給自己透了口氣,更方便在夜裡找到一個珍貴的車位。
她正好盯上不遠處有人解鎖了車輛,正準備上車離開。
陸纾意一邊看準時機、一邊小心提防着後頭來車,單手握着方向盤慢慢悠悠地駛過住院部大樓前,突然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叫着她的名字……
隻見裴雲栖正拎着包站在台階上,饒有興緻地看着她,“你要去哪裡?”
陸纾意撞見那深邃的目光,車子經過裴雲栖的跟前,短短的視線交彙之餘,坐在車裡的人兒忽然反應過來——裴雲栖是讓她過來接的,應該早就下來了。
這一路都給着急忘了。
犯不着去和人搶車位了,陸纾意随即打了燈靠邊停,定定地看着女人繞過車子打開車門。
裴雲栖一上車就面對這位車主的噓寒問暖。
她給自己系好安全帶,一一回答陸纾意如同雨後春筍般的問題,“沒什麼不舒服的,不是住院,今天隻是過來例行檢查而已,下午有一場臨時會議耽擱了,有些檢查需要等結果,所以才一直等到剛剛,檢查結果沒有大礙。”
車子駛出醫院的大門,裴雲栖終于答完了接二連三的問題。
“幹什麼,我臉上有東西?”陸纾意看向後視鏡時,瞥見她的目光,裴雲栖的眼中若隐若現的笑意,似乎有話要說。
“陸老師好像很擔心我?”裴雲栖被發現偷看也不着急,幹脆笑着說道。
“……”
陸纾意頓了頓,
“裴總是不是誤會了?現在都這麼晚了,你有事情不找孟霖姐,而是聯系我,這樣不是本來就很奇怪麼?”
“孟霖的女兒突發高燒,今天請假了。”裴雲栖說道。
“哦。”
轉眼的功夫,裴雲栖又回答了一個問題,孜孜不倦的模樣像極了一位資深的教授老師。
陸纾意把握着方向盤,注意着路況,又看了看她的臉色,
裴雲栖白皙的臉龐,眼底的青黑格外明顯,輕薄的妝容遮掩不住,也許是根本就沒想過遮住,她問道,“最近好好休息了嗎?”
“嗯。”
裴雲栖這回卻沒好好回答,隻是輕輕地應了一聲。
她擡眸,深邃的目光靜靜地落在陸纾意的側顔,“陸老師問了這麼多,可以讓我也問一個嗎?”
這女人的說辭讓人沒法拒絕,“好吧,你問吧。”
裴雲栖低頭看了看腕表的時間,說道,“這麼晚了,我突然聯系你,陸老師明明可以拒絕,為什麼還會答應來醫院接我?”
路口的指示燈最後幾秒閃爍,陸纾意沒趕上這一輪綠燈,車子刹停在白線内。這一腳刹車踩得太急,兩個人身不由己地往前傾,被安全帶拽了回來。
是啊,醫院離她家十萬八千裡,就算拒絕了裴雲栖也不會說什麼,可陸纾意還是趕來了。
“孟、孟霖姐之前讓我多照顧你,”陸纾意撒了點小謊,“最近公司裡發生了這麼多不好的事情,我……覺得自己也有責任。”